“天灾祸,老先生不必介怀。”穿越多年,程丹若已深刻意识到,古代不是现代社会,百姓难有久的安稳生活,怎么活都很辛苦。
她还要去看其他病,略微宽慰句,也跟着告辞了。
谢玄英又没走远。
不等程丹若开询问,他主动道:“程姑娘,我诸事缠身,不能侍奉老师,这客栈上下的琐事,可否托付你?”
如此恳求,也是没有办法。
晏鸿之病着,须得有留下支应,可除他外,护卫、管事、亲随都是下,没资格做主。反倒是程丹若,出身虽低微,却是客,事急从权,代为主持事务不算过分。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某种程度上,这就是古言必备的“管家”,只道是照看病,当然责无旁贷。
“只要谢公子不嫌弃,我可以试试。”
她应下。
谢玄英如释重负,专门照管家:“应事宜,由程姑娘做主。”
然后他就走了。
程丹若也没急着做什么,先检查众伤员的情况。
伤亡惨重。
那个伤到屁股,不肯让她治伤的赵护卫,因为吸引黑算盘的主力,身中数箭,抬回来前就断了气。
钱明断了只手,其他的护卫中,有被箭矢『射』伤肩膀的,也有被砍到腿的,所幸程丹若急救事过,均为他处理妥了。
她为每个开了不同的方子,交由紫苏煎『药』,又让轻伤的照顾重伤的,有什么头疼脑热,及时来报。
安置完伤员,谢家管事便过来请示赵护卫的尸身如处置。
“是否可以火葬?”她问。
谢家管事说:“军伍之,倒也不忌讳这个。”
夏朝不提倡火葬,倡导的是“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逾月而葬”,但也禁不住火葬,贫民买不棺椁,多是火葬,客死异乡的尸首在异地火化后带回骨灰,也是常见之事。
程丹若道:“秋老虎未过,天气炎热,未免疾病,还是火葬了吧。”
管事点点头,叹道:“那小便去寻火家,多备些柴火,也叫赵护卫少受焚身之苦。”
“劳烦你了。”程丹若也客气。
他才走,张妈妈的男又过来问:“今日的饭食,可还是从外头采买?”
客栈来是配厨娘的,但之前倭寇堵门,厨娘哪敢上门,直接失踪,昨日的饭菜都是从酒楼买来。
“是,我开张单子你,有不少禁忌物。”作为医生,能够管到病的吃饭问题,无疑非常令她满意。
最烦禁食却吃饭,不能抽烟喝酒还偏偏要喝的。
张管事“欸”了声,自去忙活。
过午,晏家管事又过来回话,道:“盐城李家、孙家、汪家均派送了帖子,道是想老爷请安。”
程丹若听他气,似是盐城的豪族大家,然则情世故虽然重要,却没有命来得要紧:“老先生病着,不能劳累,烦请回绝了吧。”
晏管事请示:“他带的礼可要收下?”
程丹若问:“平时收不收?”
“有的收,有的不收。”晏管事为难得紧。
晏家祖籍海宁,和江南的豪族世家系紧密,不可能时常拒门外,但晏鸿之声在外,想拜师请教的不可胜数,都能送礼门,未免掉价。
而这等际往来,程丹若无法替晏鸿之决断,便说:“那便同他直言,现在无能做主,过些时日再说。”
“小知道了。”其实,晏管事认为收下也无妨,但仍然应下照办。
如此顺利,也有缘故。
世家老仆以刁钻难缠着称,若想为难,有的是法子折腾主子,叫忙活半天却什么事儿也办不成。
然则之前众同生共死,程丹若又主动扮作谢玄英,引开贼寇,为晏鸿之与其他争取了活路,无论护卫还是管事小厮,心中都敬她分,不因她出身贫寒而鄙薄刁难,诸事才做得这般顺畅。
这是笔无形却极有价值的财富。
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