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菀辗转反侧,不得纾解。
她缓缓回道:「若你五年后同我说这句话,或许我会考虑。」
霍凝笑。
心想他上世活到27岁,而再加上这世,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梁菀无非是觉得他小。
然少年未与她说,他上世活到最后,临死前眼前最后的画面却是她嫁衣决绝的将头撞在北漠城墙的凄惨。
两人各怀心思,都只差最后那一层窗户纸。
梁菀望眼外面天色,与他道:「你再不走,今晚便要住在宫里。」
「本就是有这个打算,嫂嫂,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过就赶我走?」
他的抗议,惹梁菀闭嘴,收拾佛堂所有,最后跪在蒲团上行拜礼。
霍凝在后看着。
她昨完这一切向后面走。
霍凝顿时跟上。
两人到了屋子,梁菀收拾床铺,霍凝随意找张凳子坐,道:「你说要验你父亲所有茶叶的事,明日可行。」
「好,我会尽早出宫。」
「另外...还有件事需要你注意。」少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我将你弄进宫,以太后侍佛使身份来挡塔漠和亲,但塔漠那边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出其他方法来破坏你纯净身份。」
「成为太后侍佛使首要便是要纯粹净澈,我想,硕吉那老头如果要攻击你,必然会先从这处下手。只要你身份不纯净了,那侍佛使的差事自然便破了。」
梁菀定然盯着他看,道:「你说的意思,难道不是指现在的你我?」
「嫂嫂。」少年倏然一笑,「我与你这是毫无人发现,不算,不算的。」
「况且,」霍凝说着翘起腿,「就算是,也是只有佛祖知道,嫂嫂在外仍然是贞淑高洁,不可侵犯。」
梁菀觉得有些自欺欺人。
她现在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也便不敢再立那种圣洁人设。
她只求问心无愧。
铺好床,她问他:「你身上有带安睡香吗?我这几日一天也没睡好觉。」
「有。」
少年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外表光秃秃的,瞧着很丑。
霍凝道:「知道你认床的毛病,便特意命人将安睡香研磨成粉,装入香囊里散发香气。」
「这是香囊?」梁菀诧异,她是一点没看出来。
少年笑:「我一个男人上哪里会那些女红针绣,香囊嘛,两个布对一块便是了,这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好看的一个。」
霍凝道:「你便凑合用吧。」
想到这儿,梁菀道:「你不是身边有诸多红颜知己,莺莺燕燕,她们便没一人给你绣个?」
「再不济,权小姐那边......」
「嫂嫂,可绣之人很多,」霍凝眼眸灼灼,「但都不是我想要的。」
少年一如既往同她热烈表白,说着热烈的情话。
「我只想要你绣的,做的,亲手赠予我的物品。如果不是,那对我来说弃之敝履。」
他的唇阖动在烛火摇曳中。
身影垂映,在墙上影影绰绰,少年独一无二的身躯与背影,都是能迷障她眼前一切的毒药。
梁菀猛地吞咽了口水。
心口砰砰的感觉跳动的快要让她窒息。
这一晚,她听少年这样对白,看他俊朗的眉眼满是笑意。
她倏然,倏然便想放弃一切,勇敢一回——
「霍凝......」
她缓了缓心神,静静的说:
「今晚的你...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