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我都没怎么睡好,身体热的像是要发烧了一样。
好在早上起来陆沛一派正常,对于昨晚的事他没提一下,也没怎么看我,淡淡的让我去吃早饭。
我也很有默契的没在追问昨晚的事,心里有了点谱,我知道,他一定会把血给我的,就像是他自己说的,时间问题。
他开始变得忙碌,吃完饭就开车出门,傍晚才会回来,我知道,他是去谈合作的事儿,也没多问,我想他不需要我出什么主意,他会做得很好。
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要去工地,很鬼祟的去看我的大哥。
他是泥工,就是给水泥配料,砌砖,抹灰的,因为是一只胳膊,他干的有些吃力,可我敢保证,他是干的最认真的那个!
我偷看了几天,每次都不敢离的太近,总是想冲上去,却又停止转身,怕他发现我,很矛盾。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还找保卫处的人弄了身迷彩服,人家一听我是什么助理特别客气,也全权配合,一直还以为我是在那晃荡建工的。
安全帽对我来说有些大,不过也正好可以遮脸了,我在工人中穿行,绕着大哥的路线不远不近的打量,偶尔有人会对我心生疑惑,但没人上来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或在脚手架上作业,或开着工程车来回运送,除了工作间歇的短暂休息,每个人都很忙,很枯燥的做着周而复始的活记。
我喜欢在他们休息的间歇蹲到不远处的一角,看着我哥抽烟,他也会跟旁边的工友开玩笑,看他笑我就跟着傻笑。
最让我惊讶的是他养了一只流浪狗,黑色的小土狗,休息时那狗会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在他的腿边磨蹭,大哥喜欢,可是那个像是工头的男人不乐意,一见到狗就一脚踹出去粗着嗓子骂,“滚!老往这里跑什么!!”
狗被踹的直哼哼的跑走他又看向我大哥,“家树,跟你说多少遍了,工地不让养狗!要养的话弄保卫处去,拴门口,在这瞎跑什么!!”
跟大哥一个比较好的叫老三的就在旁边应声,“头,那狗不是家树养的,是自己跟他的,不赖他!”
工头抽着烟啐了口唾沫,“你不给它吃的它能跟?扯鸡毛淡的,自己都要吃不上了还管畜生!家树,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出事儿了咋整,狗命是小,可闹出别的你就麻烦了你!”
大哥好脾气的坐在那里连连点头,“我知道,就是它老乱跑,下回我拴住它。”
‘汪汪~汪汪~!’
那狗跑了一圈居然跑到我身前来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拉低自己的安全帽小声的呵斥着它,“走啊,别在我这叫,走啊~”
汪汪~!汪汪汪!!
它不但不走,反而叫的更欢了,尾巴拼命的朝我摇晃着,我小心翼翼的朝着大哥的方向打量,果然发现他注意到我了,慌张的起身,脚步凌乱的就朝着工地反方向走。
汪汪~汪汪汪!!
小黑狗还在无比欢腾的跟着我,我咬牙切齿,“别叫了,再叫我就给你放血辟邪……”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喂!你书包了落下了!”
我脚步不敢停,仍旧走的飞快,直到后面的人拉住我的胳膊,“你书包……”
低着头,我控制着情绪接过书包,“谢谢,谢谢……”
他手上没松,声音透着疑惑,“是不是认识。”
我低着头在那摇晃,“不认识,不认识。”
“四宝……是四宝吗……”
嘴当即就瘪了下去,我还是不敢抬头,扣着大半个安全帽站在那里,身上微微的颤动,“不是我……”
大哥慌了,一把摘下我的安全帽,黑黝黝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四宝,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哭着抬眼看向他,“我想你了,可我不敢喊你……”
大哥的眼睛也红了,“你,你……”
我说不出话,伸出胳膊抱住他,“家里人都很想你啊,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啊。”
工人很好奇的看向这边,有人开始发开腔,“若文!你认识啊,那人谁啊,在这晃荡好几天了都!”
大哥也不说话,单只胳膊搂紧我,嘴里发出隐忍的哭声,“四宝,哥没脸回去看你们啊,哥混的不好,哥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奶奶呢,奶奶她们好吗。”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姥姥,我姥姥走了,姥姥两年前就走了……”
“什么!”
大哥哥惊了,单手把住我的肩膀看我,“奶奶走了?”
我泪眼模糊的点头,“姥爷跟姥姥一起走的,他们俩的丧事都是一起办的,姥姥说,她知道她走前儿看不到你了,她让我跟你说,她永远记得你的好,你是她的好孙子……”
“奶奶……”
大哥神情恍惚的脚下后退两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抱头大哭,“我不孝啊,您老走的最后一程我没去送送啊,爷爷奶奶!我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