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以处子之身怀孕,肚子鼓起来后去看过医生,找过稳婆摸过胎,怀孕近两年而不产,这一连串的事实似乎都能说明她肚子里的那个东西不可能是个孩子。就因为她的肚子被剖开后,我躺在那滩七零八落的脏腑中,大家便都陷入了一个认知误区,认定了我就是被人从我娘肚子里剖出来的……长期以来,一切疑团如乌云压顶般悬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拼命去想,去猜,反倒忽略了许多细枝末节,现在灰爷这个旁观者的这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我一下子了悟。来不及多想,我看看徐远之,看看程瞎子,谁都没有说话,可以看得出来,灰爷的这番话,解开了大家的一个心结。不过,短暂的明朗过后,我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疑惑之中,如果事情真的如灰爷所说的那样,那么我又是谁?我再次看向老鼠精灰爷,直到今天我才发现,灰爷的思路比我们清晰了太多,我想听听它对这件事的看法。迎着我的目光,灰爷摇头说道:“那凶手剖开你娘的肚子,肯定是为了取走里面的东西。至于你跟另外一个孩子,应该也是凶手带去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时还真的想不明白。”我认真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凶手将我留下,难道是为了混淆人们的思想,给人造成一种我就是我娘生的这样一种假象?”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凶手既然得到了宝贝,何必又再多此一举呢?更何况,还在我的囟门上插了那么粗的一根银针?这下,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得瞅了十几分钟,灰爷又道:“这事咱们谁都别瞎琢磨了,有这功夫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找到凶手吧,只要找到他,一切谜团就都解开了。”理是这么个理,可事情已经过去近二十年了,想找那凶手又何谈容易呢?徐远之鬼点子最多,他沉吟一会,说道:“如果能知道凶手取走的是一件什么宝贝,找起来是不是会容易一些?可到底是什么宝贝能在人的肚子里生长,还会动呢?”我们三人一妖,一直在这荒废的宅院里商讨了很久,最后总结出了几个谜团,也可以算是需要查找的方向。杀我娘的凶手是谁?导致我娘和她师父被追杀的那件宝贝是什么?我是谁?为什么会被凶手丢弃在老屋中,头上插着银针?既然我不是我娘亲生的,又跟老屋下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孙广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将我引来?牛疯子为什么要在多年之前便嘱托程瞎子,要将那件东西取出来给我?该总结归纳的也就这些了,余下的事便是如何开始将这些谜团一一解开。想要一时之间找到凶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老屋底下的东西拿到手,希望可以从那件东西上得到什么提示。随后,我们又商量是不是将程瞎子的魂魄招回来,带着他直接去找孙广合算账。没想到程瞎子却坚决不同意,他给出的理由有两个,一是,他现在虚弱成这样,即便是招回魂魄也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根本帮不上我们什么忙,反倒会成为我们的累赘;二是,对于老屋,孙广合肯定是有备而来,知道的肯定比我们要多,我们假装跟他合作,会给我们下一步的行动省下不少力气。我十分理解他为大局着想的心思,可这样还要让他在这破屋里遭罪,我心中不忍。只是他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留下灰爷在这里照看着他。从荒宅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我和徐远之出来已经一天了,为了避免孙广合起疑,我俩走得很快。不想,这孙广合竟然没有在道观里,想必是他又去老屋附近转悠了。如此正好,我正愁见到他以后会控制不住上去跟他拼命呢。没吃饭,我便和衣躺在了床上,心里五味陈杂。这绕来绕去的转了一大圈,我娘竟然不是我娘,我爹也不是我爹,我爷爷奶奶更不是我爷爷奶奶,我们这一家人谁跟谁都没有血缘关系。这一事实让我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我的亲娘又是谁?心里不好受,脑子里也绕成了一团乱麻,让我感觉很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睡着睡着,一阵彻骨的寒凉将我冻醒了,我醒来后打了个激灵,只觉得阴气逼人。有鬼!这绝对是鬼魂的阴气,我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我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窗户上,吓得我一个哆嗦,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窗户上,竟然贴着一张女人的脸!大半夜有鬼趴在窗户外往里瞅,这事要谁猛然看见,大概都会吓个半死。我一惊非小,嘴里哆哆嗦嗦地叫起来:“爷,快,快起来,有鬼……”我叫了半天没听到徐远之的回应,便伸手向他那边摸了过去。徐远之这家伙竟然不在,这关键时刻他跑哪去了?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其实,我也见过不少鬼了,哆嗦了一会之后,我便镇定了下来。这女鬼居然敢跑到道观里来,不是胆子极大就是道行极深,我得想个招防备着它。法器、符咒这类东西,我身上是没有的,唾液可以驱邪,但只能对付小鬼,对于眼前这种根本不起作用,看来,只好用血了。我正严阵以待着它突然对我发难,没想到这女鬼居然对我笑了起来。不是那种鬼特有的阴森、诡异的微笑,而是很慈祥、柔软的充满善意的表达。这是怎么回事?别说,一看之下,这女鬼模样长得还是挺温和的,笑起来还真的挺好看的。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在心中对它生出了一种亲切的感动。这下,我不害怕了,心中多了几许疑惑,这女鬼三更半夜地跑来找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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