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既往,辽人使团进入北宋,宋人会故意绕行一大圈,从河北走上月余时间才抵达东京。而这两年与金人往来中,金人使团从登来登陆后,为了讨好金人,宋朝这边各级官府一路绿灯,选择最短的捷径赶往京师,不到十日就可达东京。
这就让怀有野心的金人摸清了北宋的地理情况。
这也正是后来金人为何在侵入河北后,为何第一时间抢占山东东境,牢牢控制住了出海口。
所以北宋的灭亡,从本质上说,不是宋徽宗一个人的错,也不单纯是蔡京六贼祸国殃民的错,而在于从上到下集团化的腐朽。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王霖心里很清楚,有没有宋金联盟,有没有海上之盟,金人迟早也能灭了辽国,只不过可能或延缓两年,最多三年。
金辽疆域相连,金人铁骑横扫无敌,只要金人以餐食战略徐徐推进,内部同样腐朽的契丹集团是扛不住的。
而只要金人灭辽,金人与宋中间再无屏障,全面入侵难以避免。
这就是大势。
大势不可逆。
王霖目前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加强战备整军,为未来不可避免的这一战做好准备。
王霖神色不变。
他在东京营救张贞娘的事当时动静很大。
难免会走漏消息。
再加上他之前也救了张贞娘和锦儿好几次,若是林冲细加查访,这些事也不难探查出来。
再说他从来就不想逃避和否认这些。
“林冲,你娘子岂能在我府中?”王霖似笑非笑道。
林冲牙关紧咬:“王霖,你贵为大宋朝的从二品高官,位高权重,有些事你既然做了,难道还能失口否认吗?”
王霖忍不住笑了:“林冲,我做了什么事,都与你无关,我需要失口否认什么?我想你一定是弄混淆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口中的娘子,早在你当年写下休书、离开东京时就已经没了,从此后一别两宽、互不相欠,这话难道不是你当年亲口说的吗?”
林冲怒形于色:“某当时写下休书,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某日后去东京寻访娘子,不成想,我家娘子竟然被你王霖倚仗权势强掳过来,某今日就是想来向你讨一个公道!”
“掳人妻女,岂是英雄所为?王霖,你难道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吗?”
武松、史进和李逵听到动静闯出来,武松见林冲如此,不由怒道:“好贼人,你竟敢对使君不敬!”
李逵更是二话不说,抡起板斧就往上冲。
他根本就不管青红皂白,凡是与王霖为敌的人,都是他李逵的生死大仇,唯有以死相拼。
“你们住手!一边呆着!”
王霖挥挥手阻止武松三人插手,冷笑:“我抢你娘子?林冲,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不得已而为之?你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当时想与一个弱女子划清界限,免得让高家父子与你不死不休啊?”
“林冲,你虚伪至此,让人瞧不起你。就算当时你出于无奈写下休书,可以后呢?你在梁山落脚之后,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去东京寻访,你早干嘛去了?”
“你明知道高衙内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你明知道贞娘一个人在东京会面临什么,但是你没有及时去施以援手,原因何在?无非还是畏惧高求的权势,不愿意因为一个女人跟高家结成生死大仇。”
“王霖,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林某岂能畏惧高求这个奸贼!”
“你还不承认?既然不畏权势,为何不把高衙内这种祸害一刀杀了,为民除害?”
王霖心里冷笑,你林冲本就是个畏惧权贵首鼠两端的人,水浒中高求被宋江擒获,你若有血性,当时就把高求杀了,宋江还真能拿你怎样?
可最终高求还是平安脱身。也没见你把高求怎么样。
“你还有脸来我府上,向我讨什么公道?高衙内一而再、再而三欺压羞辱你娘子的时候,你当时为何不去向高衙内和高求讨个公道?”
“若是你当初还有些男儿血性,你当时就该杀了高衙内和陆虞侯为你娘子洗雪耻辱,然后一走了之,又何至于被高求陷害刺配沧州,最后沦落为梁山贼寇!”
“好家伙,现在觉得自己成为了梁山之主,手里有了兵马,心里有了胆气,所以就敢来我府上讨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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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怒发冲冠,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王霖,莫以为你现在位高权重,掌握重兵,林某就不敢如何,某今日就仗着手中枪,救我娘子出来!”
王霖怒极反笑:“夺妻之恨?林冲,你就是一个首鼠两端的可怜虫,畏惧权贵的缩头乌龟,缺乏血性的娘们,就凭你这样一个愚蠢的草莽之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霖话音未落,张贞娘被锦儿搀扶着面色幽静从后院转出。
她娴静清瘦的身形站在澹红色的拱门下,向林冲投来冷澹的瞥视,尔后冲王霖躬身一福,旋即轻轻道:“还请夫君莫要动气,既然他找上门来,妾身就与他谈一谈。”
“好。”王霖点头。
林冲的脸顿时狰狞扭曲起来。
他的娘子,竟然口称王霖为夫君,这说明他探查到的事都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