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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档儿,贫民窟一家破房里,门窗支离破碎,梁柱摇摇欲坠,风雪呼啸。
而在房间儿的最深处,一个人影正在满头大汗地忙碌。
只见那个大大的行囊被打开,各种各样的怪异小玩意儿被一一摆在地上。
一盆乳白色的不知名浆糊,一张人皮颜色的面具,一头假发,一只纸笔,还有一张黑狗的皮肤。
而那人影,就用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那张面具。
——杂耍儿作为走江湖地老油条,虽然武力不高,但各种偏门儿手段却是无比精通。
就比如那造畜之术。
地上的那黑狗皮,就是他不久前在渭水县城的集市买来的。
——这造畜邪术,可不是一劳永逸的,隔一段时间就要取下旧的狗皮,再用药膏和新的狗皮重新粘上,只有这样,那不人不狗的家伙,才能活得很久,赚更多钱。
可惜,这张狗皮还没用得上,那瘦猴儿便被自个儿失手打死了去。
然后尸首被人发现,搞得杂耍儿被全城通缉。
但,杂耍儿怕吗?
怕当然是怕的,但你要说他多慌,那也不至于。
毕竟是混迹江湖的老狐狸了,不可能没点儿手段。
——比如他今儿在做的,就是发现出不去城后,一张用于伪装的人皮面具。
将人身上的皮肤用特制的药水浸泡后,用剪刀剪出形状来,用纸笔勾勒出细节,在我再用药膏粘上。
再往脸上一戴。
成了!
就变为了另一个人。
杂耍儿就凭借这个人皮面具易容之术,曾经在别的城池里逃脱了好几次哩!
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赶明儿一早,把面具戴好,再在街上摸张鱼牌,大摇大摆出城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就是可惜了,那瘦猴儿那般好的身子骨儿,又是无亲无故的乞丐,不好找了!
想到这儿,已经将人皮面具做好了的杂耍儿,低骂一声,“杂碎!”
显然是对瘦猴儿跑路被自己失手打死的事儿感到愤怒。
财路,暂时断了。
只是他没发现的是啊,那斜斜的房梁上,已经将所有都看在眼里了咧!
杂耍儿把人皮面具往脸上一戴,一贴,斜眼歪嘴,也不掉下来。
除了那下颌接缝处有点儿皱纹一般的痕迹以外,看不出问题来!
他才又取出一枚铜镜,仔细端详后,方才满意点点头,当即从行囊里取出一套新的衣服,换了以后就准备光明正大出门去了!
——他有自信,哪怕他站在街上,站在那衙门走狗的跟前儿,对方一晃眼也发现不了他的底细。
可所谓,乐极生悲。
他这刚一转头,就看见那昏暗的风雪里,有人!
暮色太暗,看不真切。
但杂耍儿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个人影儿!
难不成是衙门的走狗找上门来了?
杂耍儿心头一惊,但面儿上去不露声色。
毕竟这会儿他已经易好了容,可不是那个通缉犯了!
往门外走。
可走着走着,他发现那人影儿,竟走进来了!
借着昏黄的油灯的光,杂耍儿方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一身看不出材质与样式的黑袍,一个包裹了脑袋的宽大兜帽,一张似哭似笑的鬼脸面具……
哎呀!
杂耍儿当即一拍大腿!
这人,眼熟啊!
今儿白天的时候,他悄悄咪咪看了一眼。
除了看到自个儿的通缉令以外,还看到了另外几张通缉令。
其中最让他感到印象深刻的,就是眼前这人儿!
黑衣鬼脸,号“摘头鬼”!
因为是唯一一张没有样貌的画像,杂耍儿就多看了几眼。
而就是这一看,当即给他人都看傻了!
那好家伙,别的通缉犯都是一两条罪状,这摘头鬼的罪名密密麻麻一大篇,一张纸都写快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