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底子很不错,只要你全力以赴,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希望仍然很大……再过三个月,你就满十八岁了吧?”
“是的。再过三个月,我就可以看那些最牛的电影了。”
这句没带脑子的话刚秃噜出去,牛尔立刻吓得打了个激灵。
他偷喵了吴老师一眼。
发现吴娟娟老师的视线,正快速而略显慌乱地从自己身上移开。
牛尔正想问问满不满十八岁和高考有什么关系,顺便遮掩一下刚才那句涉嫌开车的话,却听吴老师轻声说了句,“回去上课吧。”
吴老师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就把那摞邮件递给了牛尔。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材料袋,让牛尔把邮件都装进材料袋里。
牛尔脑子很灵光。
吴老师不是菜场卖菜的。从办公室到教室几步远的路,并非是考虑牛尔拿着方便。
高考冲刺在即,吴老师是不想让任何事情干扰影响到学生们一心备考的专注。
“老师放心,我不会让班级学校里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牛尔话没说完,眼睛盯着那张汇款单就愣住了。
“老师,我那篇文才两千四百多字,这稿费……咋这么多呢?”
“不奇怪……你知道《萌新》的发行量吗?”
“你知道《萌新》的零售价吗?”
牛尔摇摇头。
“《萌新》杂志去年底的时候,每月平均发行量是将近一千万份。也就是说,每三百个神州人里面,大约就有一个人每月都要订阅或购买一份《萌新》杂志。”
“另外就是它的零售价。仅仅五年不到的时间,《萌新》的零售单价就由九块钱攀升到了十九块钱。而所谓的不断改版提档升级,仅仅是换了个九十克的双胶纸封面,增加了不到三十个页码的新闻纸而已。”
吴娟娟老师又看了一眼牛尔。看他那副求知若渴的二傻子模样,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点满足感。
“全国十大纯文学期刊,《萌新》的发行量从五年前的第九,冲到了现在的第四,而且依然在快速继续攀升着,甚至已经威胁到了排名第三的《九月》和排名第二的《鹰飞》两个兄弟期刊……”
吴娟娟老师说到这,发觉自己说多了,牛尔不可能理解这些东西。于是转换方向。
“《萌新》之所以称为萌新,之所以上升这么快,因为它是十大文学期刊中唯一一份以培养文学新人为己任的……”
“《萌新》编辑部的那些编辑,不但要指导萌新作者创作,甚至还要为一些萌新作者修改稿件。只要作者有潜力,文章有修改价值,编辑们就要亲力亲为,倾力培养……”
“目前喜欢文学创作的人非常多,《萌新》杂志自然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文学爱好者。而这些文学爱好者,又是订阅购买《萌新》的主要读者之一……明白了吗?”
“谢谢老师,终于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是这么回事。”
吴老师终于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目送着牛尔走出了办公室。
吴娟娟老师对牛尔的印象,一直是非常正面。否则她绝不会对一个学生说这些文学爱好者圈子里的深奥话题。
牛尔的沉默寡言,目光里的那份深邃,让吴老师觉得,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似乎真有一定的道理。
他一年四季的破旧衣服,他眼神里常常流露出来的那种不羁和自傲,自信和坚韧,尤其是他极力掩饰着的,那种来自心底里的自卑,每次让吴娟娟老师看到,都有点心疼。
她哪里还会想到,此时的牛尔,竟然还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送走了牛尔,吴娟娟立刻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面,然后就匆匆下楼上街了。
她要去买一本这一期的《萌新》。
不,买两本,还是买三本吧。
无论如何,牛尔都极有可能是她教师生涯里的最大骄傲。
……
夹着材料袋走出办公楼大门,牛尔在台阶上抬首望天。
蓝天白云,阳光正好。
嘿嘿,我胡汉山又回来……
脚下嘎巴一声响。
“窝草……”牛尔打了个趔趄。
低头一看。
随后他的左脚就是一划拉,再一挑,然后就飞起一脚,把一个被他踩得歪七扭八的饮料罐给踢飞了。
标准正宗的外脚背。
破饮料罐在低低的空中划了一道很丑却弧度极大得,几乎没有弧度的歪线。
“哎呀……”
顺着破饮料罐的歪线和最后的落点看去,哎呀的这一声也同时传了过来。
一个穿着水绿裙子的女生两手抱着腿蹲了下来。
“子曰,完蛋操也。”
“这点背的,也特么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