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涔就在门外。他一直靠着墙站在那,那双漆黑的眼眸落在紧闭的门上,一张脸狠狠的绷着,浑身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冷。直到“砰”的那一声。他整个人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本能直起的身体又强制般的靠了回去。额头碎发搭在那,走廊里灯落在他脸上,给他深邃的轮廓罩上了一层阴郁的暗影。“咔哒!”猝不及防的,姜云幼拉开门。一抬眼就与宴涔那双漆黑的眼眸撞了个正着。瞳孔骤然缩了下。她的手还抓着门把手,抬起的脚像是慢动作般的落回地上。连呼吸都慢了一拍。空气静的可怕,连那些细微的看不见的尘埃都好像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宴涔对上她的眼眸,那双好看的眼睛上,眼尾有些微微的红。他喉间滚了滚。“要...出去?”骤然发出的声音,有些滞涩。姜云幼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握着门把手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刚欲开口,视线突然落在他脸上。冷白的皮肤上,那一抹血迹太过明显。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有些凌乱,衣袖被挽到了臂弯,光线下,能看到一些隐入在其中的暗色印迹。她下意识喊道:“你受伤了?”宴涔刚直起身子。闻言,他突然顿了下,没应声。他直勾勾的看着姜云幼,里面情绪翻涌,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滔天巨浪。“没有,”他顿了下,“是姜高朗的。”“他快死了。”姜云幼说。宴涔一瞬间愣住,甚至在那一瞬,脑子里有点茫然。他...揍的这么狠吗?“你不知道?”姜云幼看着他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心口骤然就窜起了一股气:“你要真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他不该死吗?”宴涔骤然问。姜云幼瞬间消了音。她深吸一口气:“不管他该不该死,你也不能往死里去揍他!为了这么个人,搭上你自己,何必呢!”“他是个人吗?”“……”姜云幼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不会死的。”宴涔说。像是在安抚姜云幼,又像是在说,我知道分寸,不会把人打死一样。这要是顾沛在这,指不定会冷笑两声。那还不得是他让人拉得快?姜云幼知道他是为什么打姜高朗。她也曾怨过恨过,怨他们逼着她和宴涔分开,恨他们想把她当货物一样卖给那个姓陈的垃圾。她没资格跟他说没必要。姜云幼抿唇。走廊里再次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既然没事,那——”“有事!”宴涔打断她。“对不起。”他哑声道。刚往前走了一步,姜云幼就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他骤然停住。“没什么好道歉的,要道歉也是我跟你道歉。”姜云幼垂着眼,视线漫无目的的凝在虚空中:“如果不是我追你,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不是她的擅自喜欢,他也不会在两年前突然失声,退圈,还遗留下漫天的骂声。宴涔喉结动了下。他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在后悔吗?”姜云幼倏的抬头,撞进他的眼底,那里面是翻腾的海浪,在天高云阔时骤然掀起,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她要是说上一个“是”字,这股翻天的海浪就会将她猝然淹没。呼吸有一瞬的停滞。那感觉来的太过突兀,姜云幼仓皇的别开眼。“不是。”她舔了下唇,说:“我的意思是,事情都过去了。”宴涔上前两步,站到她面前,一手挡着门,另一只手撑着墙。垂眼,他直直的盯着她:“没过去。”“以前没过去,现在也没过去。”像是裹着细碎的沙粒一样的声音,坚决的在她耳边响着,像是羽毛一样的拂过姜云幼的耳朵,留下一串战栗的痒。她没说话,只伸手拉门。但没拉动。消防楼梯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轻快得好像就在眼前。姜云幼一颗心骤然提起。“你确定要站在这里说话吗?”她仰头看向宴涔。后者一顿。姜云幼直接侧身让出路来。宴涔看着她,听着消防楼梯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明白她突然叫她进去的目的了。只犹豫了0.01秒,他就抬脚迈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姜云幼给他拿了拖鞋,女生款的。“没有别的拖鞋,你将就一下。”宴涔“嗯”了一声。看着脚上和姜云幼同款但是不同颜色的拖鞋,竟然莫名的有了一种奇异的愉悦感。姜云幼转身往里走去。宴涔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腕,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幼幼。”姜云幼秒变雕像。她背对着宴涔,就那么一声,就让她红了眼眶,连灯光在她眼里都开始扩大了光圈。她没动,也不敢动。“我没同意分手。”宴涔看着被他握着的手腕,白皙的一截,就是太瘦了。他缓了口气,声音依旧哑:“两年前我就没同意,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幼幼,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姜云幼扯了下唇角。怎么可能一样。“先坐吧。”姜云幼抽回手,“我去拿湿巾,你把脸擦一下。”宴涔掌心一空。看着她匆匆的脚步,他敛眸,朝着沙发走去。姜云幼搬过来的时间不算久,再加上有段时间还在剧组,所以没多少东西,客厅看起来空荡荡的。姜云幼从边上拿出湿纸巾递给他:“脸上,擦一下。”宴涔接过,随意的擦了几下。“左边脸。”姜云幼提醒他。宴涔一顿,去擦左边脸。姜云幼看着他动作僵硬又粗暴的样子,再次提醒:“上面一点。”宴涔又是一顿。他看向姜云幼,薄唇抿了下,说:“看不见。”漆黑的眼眸里还透着隐隐的委屈。仿佛在说,你帮我擦。姜云幼猝不及防的跟他的视线对上,立马别开眼,指了指靠近阳台的地方:“那里有镜子。”宴涔看着她,起身走到镜子前面,把脸擦了个干净。机械似的的交流,生疏又冷硬。姜云幼把人邀请进来就后悔了,眼看着宴涔朝着沙发走过来,她突然说:“你可以走了。”宴涔脚步一顿。他骤然撩眼看向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施放着一种会让人紧张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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