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个满脸胡茬的大男人,忽然如此神神秘秘的,尤其一双眼睛还放出异样兴奋的光彩,难免会让人多想。
“道荣……”徐晃摸了摸腰,手碰到短斧时才略微心安。
“公明啊……”邢华却搓了搓手,一副满肚子有好多话,但又不知从哪儿诉说的模样。
最终捋了捋,才开口道,“我适才愁眉不展,是突然想起大渠帅的话,感觉……这当贼寇的日子,确实很让人迷茫呐。”
“你看韩暹、胡才那两部,说好听点是来帮咱抵御董贼,但说实在的话,不就是图咱这点粮食么?”
“问题是,这年头咱也不富裕啊。”
说到这里,他一下有了思路,侃侃而谈道:“虽然我之前劝说大渠帅不可滥杀无辜,杨县也交由你来打理。”
“可这连年战乱的,咱县里哪儿还有安心耕种的百姓?”
“没百姓没田地,很快就会没粮食,尤其又来了胡才和韩暹那两群要饭的,再加上董贼大军压境,咱无论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不错。”徐晃是个实诚人儿,闻言也说出了心里话,“适才我跟大渠帅也说了此事,听大渠帅的意思,好像想着为了麾下的兄弟们,能投降朝廷也就投了。只是……”
“只是什么?……”一听这个,邢华更激动了,屁股都往徐晃那边挪了挪。
徐晃蹙了蹙眉,但也没在意:“只是不知董贼是何心思。尤其皇甫太尉当初在河北,坑杀了十万黄巾军做成人观。”
“万一我等主动投诚,莫说胡才、韩暹不答应。就算他们也答应了,汉军若背信弃义,先纳后坑杀我等又该如何?”
“哦……”邢华眼珠一转,点头道:“懂了,就是那董贼得拿出点诚意才行。”
“不错,最好是能让天下皆知、一旦出尔反尔,还会遭受反噬的承诺。”徐晃也不知为何会说这些,但随即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随便聊聊呗。
“出尔反尔、还会遭受反噬的承诺?”这就涉及到了邢华的知识盲区,道:“何等承诺,才能达到这效果?”
“例如由天子发布诏令,相国虽权势滔天,但再怎么说也是汉臣,不可能连天子的诏令也敢违抗。”
“嗯嗯……”邢华点头,随即还拿出了笔墨,道:“你继续,我记一下哈。”
徐晃的眼神就奇怪了,不知道他记这些有啥用。
可谈兴已被勾起,且此事也是他最期盼的,还是忍不住道:“要是相国能在洛阳都市报,刊载自己一份承诺,也是可以的。”
“对,人无信不立。如此他即便想出尔反尔,也要顾忌天下人之口……还有没?”
“还有……”徐晃认真想了想,道:“还有就是皇甫太尉不可不防!”
“也对,坑杀了十万的人屠啊,太特么吓人了……”邢华连连点头,记好后又问:“还有没?”
“暂时就这些吧,再提就不礼貌了。”徐晃眼怀希冀,道:“从相国入河东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对如何处置我等已有腹桉。”
“相比起胡才、韩暹两部,我等虽也攻打了些坞堡,但都是鱼肉百姓之辈,并未如何滥杀无辜。相国若只追究首恶、余者不论的话,大渠帅和我等应当可免一死。”
说着,忍不住又补充道:“哪怕要追究某家投敌之罪,为了杨县能免于战火荼毒,就是一死又何妨?”
“这点公明不必担心,之前你是没得选,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好人。”
看邢华又逸兴遄飞的样子,徐晃心中忍不住腹诽:你知道又有什么用?……适才一番话,还不是都是咱的妄想?
但他也懂人情世故,不想寒了兄弟的心:“多谢了。知我者,道荣也。”
说完,谈兴渐浓的他又不由问道:“道荣可曾想过,假如我等真被相国招抚,以后想干些……欸,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公明别误会,我就是看天色也晚了,两个大男人待在一块儿,影响也不太好……”
被招抚后你怎样不太清楚,但我肯定大把撒币、搂着花魁胡天海地啊……你赶紧点儿走吧,我还得想办法把这些传给相国呢。
徐晃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看:之前谁问我是不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还死活拉着我进屋的?
进来后也没谈什么啊,你这么快没兴趣了?
可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再待下去。起身告辞后,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又停在门口想了一会儿。
随即回到自己房间,唤来一人道:“今晚,给某看好邢副帅。”
“将军?……”
“别问,也别惊动他。无论他今晚做了什么,都不可向其他人汇报,哪怕是主公也不行,懂了么!”
“唯!”
心腹抱拳离去。
接着,徐晃眉头又蹙了起来,悠悠开口:“道荣啊……某可真不希望,你是董军中那位最神秘的高级特工穿山甲啊。”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道:“若你真是的话,貌似……就更好了啊。”
而此时,将密信塞入小小竹筒的邢华,也在滴咕:“相国啊,此番我可是出卖了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嗯,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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