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默契地选择了无视,讨论起接下来的具体细节:反正相国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上党也治不了,还是等以后回洛阳再说......
......
三日后,上党壶关的陉道中出现一支队伍。百十人的大汉郡国兵,带着一大众役丁推着板车费力行进。
板车上的货物似乎很沉,车辙印都压得很深,七八人前拉后推都吃力不已。还有其他民役挑着担子,没有一个稍轻。
加之天气热了行不得,进了这幽深清凉的陉道后,便吵嚷着要去歇息。领头儿的将军见状,却赶着催促要行。
如若有人停住,轻则痛骂,重则藤条鞭打。
一鞭子下去,其中一人摔倒在地,鸡公车上的箱子洒落一地,里面的五铢钱和几匹绸帛洒落在地,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都看什么看!”领头的将领神色有些慌乱,很快又高声喝令起来:“还不速速捡起装好!......此处可有黑山贼出没,若是引来了他们,我等都要没命!”
看到这将领还在作威作福,役夫们也怒了,仗着人多渐渐围上来:“将军,前几日我等还趁早凉走,如今怎地正热里要行,实在是天热得遭不住。”
将领闻言大怒,道:“尔等这般说话,却似放屁!前日行的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尴尬去处,若不日里赶过去,谁敢五更半夜走?”
可役夫们一个个雨汗通流,叹气吹嘘,显然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你骑着高头大马,什么都不用担!”
“我等却要推车挑担,又这般火热的天气,动不动老大藤条打来......都是一般父母皮肉,凭什么我等就要这般受苦!”
“就凭老子手里的刀!”将领懒得再同这些役夫磨嘴,当即擎出大刀,就要向为首挑事儿的役夫脖颈砍去!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喊杀声大作!
将领停刀反身看去,只见当先一员悍匪,骑着白马同样手持大刀,凶神恶煞地带着一支盗匪部队冲了过来。
喊声震天动地,很有气势,唯独装束却惨了点儿:前面的百十人还好一点,后面的简直如同乞丐,连衣服都是窟窿连着窟窿,补丁压着补丁。
有的贼寇手中连把刀都没有,只是提着树枝削成的木棒。
张白骑人还未至,嚣张的笑声已收不住:“哈哈哈!......盯着你们两天了,终于寻到这等好地方,还不速速交出财物,饶尔等一命!”
山麓中藏在小树后的董卓闻言,不由蹙眉:“这贼寇不专业啊,连‘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口号都不会......”
典韦闻言一脸疑惑:“主公,拦路劫道还有这说法?”
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一旁刘备见状,赶紧嘘声制止:“相国,该我等出场了......”
然后,张白骑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自己这批人出现时,敌方几百人非但没慌乱,反而全都露出了‘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的欣慰表情。
尤其为首那员将领看自己身后的手下,更是跟去集市上买大牲口的眼光一样,摇头道:“瘦是瘦了点,浑身匪气也不讨喜,好在凑合着能用。”
“你胡说些什么,该不是被吓傻了吧?”张白骑大怒,感觉遇到了傻子,还影响了自己身为头目的威风。
就在此时,身后山麓忽然传来一声如滚雷炸裂的大叫:“就此此刻,放滚石擂木!”
话音落下, 无数滚石擂木从山谷两侧隆隆落下,很快将自己身后狭窄的谷道,堵得水泄不通。
毫无心理准备的贼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齐齐向前挤着看向张白骑,人人惊恐问道:“渠帅,我等该怎么办?”
张白骑也懵,但看着前方不过五百人的队伍,就更懵了:你们才这么点人,谁给的勇气,以为能击败我五千人大军?
可下一瞬,他就又傻了眼。
只见那些役夫迅速将板车、鸡公车挡在身前,然后......从车上翻出兵甲套在身上,躲在车后齐齐装填起弩矢。
“弩?......”张白骑满脸诧异,道:“郡国兵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弩,你们......”
话还没说完,便发现那将领没躲在车后,反而纵马向自己快速移动。
那一骑速度相当快,马蹄频繁地敲击着青石路面,清脆如进击鼙鼓。倒提着大刀,在地上犁出一道浅浅的细沟,偶尔擦到石块儿还溅起火星。
很快将领迫近自己,忽然俯低了身体——这是要发力的征兆。
张白骑仓促间想要格挡,可随即寒光一闪,刀如偃月。
他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映入眼帘的先是刺目的太阳,然后是大地,最后是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躯,耳边听到坐骑的悲鸣,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关羽则淡然一抚长须,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随即才睥睨看向那些贼寇,威严大喝:“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哗啦啦......
兵刃木棍落地的声音,随即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