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这儿都傻眼了,随后居然说出一句让自己都意料不到的话:“太尉,这已是最低的刑罚了,再轻的话,卑职都不好交代……”
然后,就不由看了眼外面的天,感觉整个世界有些魔幻:肿么回事儿,自己居然劝在董卓量刑重些,而那杀人魔王却不同意?
“大汉以孝礼治天下,宽刑仁爱。最主要的是,审判决狱当‘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公平公正,难道这很难么?”
老董摆了摆手,道:“汝不必顾忌,明日老夫便上表一封,陈述其辞……唉,你怎么突然跪下了?”
来人不理老董的诧异,郑重拂身下拜,面色严肃:“卑职代天下百姓,谢过太尉!……来此之前卑职听其谣言,误会太尉,心中惭愧不已,万望太尉恕罪!”
“怎么个回事儿?”老懂哥这下不懂了。
“太尉有所不知,自顺帝起朝廷外戚、宦官党争不断,相互倾轧,以致刑罚渐苛。如今廷尉决案皆要施以猛刑,生怕当权……呃,生怕太……”
听到这里,老董便明白了:“就是说咱大汉这百年来朝堂争斗不断,还都喜欢用严苛峻法让敌对者屈服。”
“然后老夫上位,你下意识以为这权臣也是一路货色。没想到老夫只是看起来很丑很恶,内心却很温柔仁爱,这一反差让你被感动了?”
那,那人惊着一张脸听完,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你错吧,意思的确是这么个意思;可说你对吧……我哪有胆子承认你是权臣,还很丑很恶?
憋了半天,便含糊其辞道:“太尉睿智宽厚,乃大汉之福也!”
老董明白他心思,同时也有了兴趣,感觉这不是个一般人:“那个……你是谁来着?适才侍卫通报的时候,老夫没怎么听清。”
“廷尉正,钟繇,拜见太尉。”
“钟繇,钟元常?”老董当即浑身肥肉一颤,双眼渐渐放起了绿光,嘴角的笑也随之猥琐:“元常啊,吃了么?”
贾诩、李儒、司马懿三人见状,当时也浑身一个激灵。
尤其贾诩和司马懿,两人对这目光太熟悉了,熟悉到有时半夜里梦到,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拍胸脯好几次后才能睡着。
于是,贾诩随即开口:“太尉,廷尉正跪拜多时,想必腿脚已然麻了。”
“啊对对对……”老董当即点头,道:“元常,坐下说,坐下来说嘛。”
“当然,跽坐也很难受,不过要弄出高脚桌凳,还得先改良绔,否则穿着绔坐高脚凳,很容易走光的。”
司马懿也紧随其后,道:“伯父,廷尉正至此一口水还没喝,又说了那么多,难免口干舌燥。”
“啊对对对……”老董从善如流,又道:“快上点……呃,老夫这里有茶水、蜂蜜水、热奶,还有正在命人研制的王老吉,元常想喝点什么?”
“卑,卑职喝点热水便好……”钟繇懵了,同时腿肚子也打颤:他害怕啊!
老董的目光就不用说了,炽烈得跟要熔化自己一样;还有那个郎中令李儒,原本一副冷漠的僵尸脸,这会儿竟也露出了姨母笑。
最让他发怵的还是贾诩和司马懿,那两人眉来眼去,分明像是在说:我们俩遭受的痛苦可千万不能断绝,一定要雨露均沾,一个接一个地传递下去啊!
可这里老董一听要喝热水,当时就……更兴奋了:“喝热水好,多喝热水好呀。多喝热水可以排毒养颜、调理肠胃、减轻便秘……”
有种小白兔掉入狼窝感觉的钟繇,下意识就想办完正事儿赶紧跑:“太尉,何颙一案不若籍没家产,只给亲眷留些衣食所需,其余仆役尽皆赦免?”
“善!”老董当即点头,笑呵呵地道:“元常知老夫心也,不若此事便交由元常来办?”
“太尉厚爱,卑职不敢不从。”
“嗯……”老董又笑呵呵点头,然后一脸关爱地道:“元常,在廷尉工作苦不苦、累不累呀,如果累了就跟老夫说,老夫可是很心疼元常的。”
李儒闻言,姨母笑顿时僵住,满脸醋意飚发:太尉,你以前可是只心疼我一个人的!如今新人换旧人,你当着我的面就……
钟繇也瞬间从李儒眼中,觉察出一丝不可明说的东西,当即起身施礼:“太,太尉,卑职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来汇报。”
“嗯,元常慢走,记得常来看老夫。”老董也随之起身,一路拍着他的后背送出大门。
然后转过身,脸色就变了:“尔等,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贾诩、司马懿、李儒三人当即嘿嘿一笑:“太尉放心,这事儿我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