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战场上的战机可是耽误不得,郦琼不愿意明说,刘邦也不愿意花心思去猜,但凡是他想不明白的,统统把郦琼当做了是在拖延时间。
谁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去朝着开封请援。
靳赛听皇帝问起这个,先是自个儿心里头开始翻腾了起来……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家元帅是打的一个什么主意。
但他只知道郦琼不会害自己就好了,此番与赵官家交涉,说不准也是什么兵书上习来的兵法,只是自己见识短,不解其意罢了。
“回禀官家,元帅说,您要想让运兵道里头的人活着,那,那……”
‘那’了好几下也没那出来,不过,他在刘邦失去耐心之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那便请将亳州城的百姓给杀了。”
这话别说是刘邦了,一旁的郭药师和种雷几个都是听得一头的雾水,而皇帝刚想开口追问,靳赛开了口,说得也就顺畅了起来。
“小夜叉说您派进去的兵有三万人,而这亳州城里有登记在册的百姓十二万多些,一个兵,还四个百姓,您得选。”
“要是定了运兵道里头的人活,那么郦元帅便把城里头的百姓给放出城来,您当着大伙儿的面都给杀了,那赵、杨二位都使,也就能出来了。”
“嘶~~”刘邦轻轻咂了咂嘴,“你家元帅,是个疯子?”
靳赛回话道:“今日之前倒是正常得很。”
“他想杀城里的百姓,自己动手不就行了?怎的,非得要让老子来?”
“是想让老子背个屠城的罪名,还是说这里头有人睡了他的婆娘,他不好意思说,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来,干脆全都杀了,还用的借刀杀人。”
靳赛有些无语:“官,官家,郦元帅尚未婚配。”
刘邦点了点头:“你与他认识的时间长,你给老子分析分析,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赵官家虽然一口一个‘老子’,与靳赛想象中的形象有些出入,但这般没有架子的模样,也让他心里头稍稍松懈了些。
毕竟戏文里头说的什么个金光龙气他是一点儿也没看到,此时的皇帝,倒是与普通人差不多。
靳赛便诚心诚意地说道:“臣也不知。”
他一时间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自称了臣,倒是引得郭药师和种雷有些侧目。
第一,郦琼是在拖延时间,不管怎么选,赵密他们都是要被淹死的。
第二,他是来真的,选哪个他便做哪个,不过他让自己这么选,肯定是有他的意思。
第三,这人疯了,亳州城的百姓视他如生身父母,感念他有再造之恩,他怎么会要亳州的百姓死光?
屠城这种事情,刘邦不是没有做过,但他屠的三次,要么是前期跟着反秦的大部队时候做的,要么是手底下的人做的……他对手底下的人管得极为宽松,宽松到与韩信几个相约作战的时候自己被放了鸽子,导致他后来差点被项羽给杀死。
但立国之后,这种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毕竟眼光放在天下的人,做起事来便更应该多想一些。
退一万步说了,把樊哙周勃柴武刘贾几个的全都算在他的头上,加上他跟着项梁从攻的所有屠城人数加起来,那也没有这亳州一城的人多。
说起刘贾,刘邦这才想起来,这小子屠的好像就是城父。
十万人,杀肯定是杀不得,若是杀了,激起各地百姓的反抗就不好了,但那运兵道里头困着的两衙三万多精锐,也不可能就这么丢了。
刘邦确实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不过不等他为难多久,靳赛便更加为难地开口道:
“官家,小人没办法出来得太久,郦元帅之前总共只给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若是半个时辰不能回去复命,他便当小人是被您给杀了,直接就放水在地道里头了。”
“您若是想好了,便给小人一句话儿吧。”
刘邦咬着自己的嘴皮,连亳州周围的漫天臭气都感觉消退了许多,郦琼……到底想干嘛?!
他猜不出来,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他实在是猜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选了个最为稳妥,也是把握最大的一个……郦琼估计是在考量自己对待百姓们的心,这些人对他感恩戴德,在城父的时候甚至冒了性命替他守城,他定然是不会要百姓们的命的。
而他让自己这么选,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是爱民如子了……虽然这种猜想没有什么靠谱的线索,但倒也符合郦琼的文人身份。
文人嘛,自然就是想当然了,把打仗当成是做游戏一般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主要是刘邦再想不到了别的可能,于是便对着靳赛道:
“百姓吧,老子爱民如子,选择百姓。”
靳赛颇为感动,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
“小人代替亳州百姓,谢过官家了……那,小人便告退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刘邦的感觉非常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落下了什么,还是因为这种被人拿捏的滋味儿,不太好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