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边没动静,一位都尉拍马来到这里,骑卒们让开了一条口子,都尉直接翻身下马,漠然道:“不知道军令吗?”
士卒们沉默不语。
都尉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靠近一个妖族孩童,那个孩童在刹那间,便一嘴咬向那个都尉的手臂,虽然都尉手臂上有臂甲,但此刻还是被深深咬出两个空洞。
都尉伸手提起那个妖族孩童,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到了吗?他们时刻都想着要吃我们,现在只是没了这个能力,等有一天,他们再次拥有能力的时候,他们会心软?”
说着话,都尉便猛然抽刀,一刀砍下了那妖族孩童的脑袋,鲜血溅了这位都尉一脸。
都尉随意丢出头颅,平静道:“我们又不吃他们,不折磨,就这么杀了,有什么不忍心的?”
说完这句话,都尉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骑卒们也不再犹豫,只是沉默地抽出了刀。
……
……
同样的故事一直在发生,如果掐头去尾来看,此刻的大梁军队,真的很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反派,但若是熟知那段历史,就应该知道,今日的人族,并不残忍。
对敌人的善意,最后都会化成刀剑,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
……
漠北三万里的妖族部落,在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中消失,这些部落都是无法在妖域生活,才不得不在漠北扎根的,但如今他们却成了最先要死的那些人。
大梁骑军的马蹄声在这里到处响起,像是索命的战鼓声,让妖族们胆寒。
他们从未想过,那曾经随便任他们欺辱,心肝随便让他们吃的弱小两脚羊,到了此刻竟然变得这么可怕。
他们是沉默的复仇者,但又极为克制,杀人便杀人,从来不曾折磨这些妖族,或许这就是人和妖的本质区别。
而在这些身影里,一个一身黑衫的年轻人,时不时会出现在某处,他是如今这景象最直接的推手,如果这是一场罪,那他毫无疑问,就是实打实的罪魁祸首。
但即便知道这是一场罪,并且会让他十恶不赦,只怕他都不会犹豫,还是会做这样的事情。
陈朝停留在一片湖泊前,这是斡难河的下游汇入的湖泊,在这里,有一个不算小的部落,其中强者,有些接近大妖。
但此刻已经死了,陈朝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死了。
两人的差距太大,比如今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杀完人之后,陈朝沿着湖畔走去,身后已经响起马蹄声,一个半大的妖族少年提着一把骨刀,朝着陈朝冲去,在距离他还有五六步的时候,双脚重重一踏,一跃而起,好似就要用自己手里的骨刀将陈朝的脑袋劈开。
陈朝没转过头,那少年就撞飞出去,重重跌在湖畔,大口吐血。
陈朝这才转身,看向那个奄奄一息的妖族少年。
妖族少年眼眸里闪烁着恨意,用妖语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才是魔鬼!”
陈朝没有回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脑袋便炸开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朝才走过去,捡起那把骨刀,掂量了一番,确认是人骨。
想要仇恨完全消散,唯一的办法,自然是彻底让其中一方完全消失,不然这种恨意,会一直蔓延下去,纠缠不清。
……
……
李长岭的十万骑军,进入了南疆城里。
妖族最出名的两座城,一座城是那座妖族王城,另外一座,便是这座南疆城。
而且论规模,这座南疆城其实要更大。
但此刻李长岭却是轻而易举的便进入了其中,因为所有的南疆青壮,一部分死在了停马原,一部分此刻在北边。
这里都是些妇孺。
看着这座和大梁某些城池很像的南疆城,李长岭一时间有些恍惚。
红袖妖君向往人族风俗,故而将这座南疆城打造成如今这个样子。
看着那些妇孺,李长岭始终没能下达军令。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入城。
李长岭扭头看去,看到那白马白甲年轻将军,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一骑,自然是赶赴而来的高悬,也是如今的北境副将,高悬。
高悬说道:“我当然是来做你不愿意,也不太想做的事情。”
李长岭闻言沉默片刻,有些羞愧道:“有些事情,真是要做了才知道有多难。”
高悬却摇了摇头,只是举起了手,说道:“杀。”
他好似很轻松便下达了这个命令,没有任何纠结,这让李长岭看向高悬的时候,也都眼神复杂。
高悬没说话,这个字看着轻松,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只是,一定要这样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妖族女子忽然从屋子里冲出来,看着高悬,用蹩脚的人族语言质问道:“你们真的是魔鬼吗?”
高悬没说话。
那妖族女子指着高悬怒骂道:“你们不是自诩有圣人教化,知道礼仪,将我们视作畜生,而自视甚高吗?那现在这么做,那你们跟你们眼里的我们有什么区别!”
红袖妖君喜欢人族风俗,就连带着让这些寻常的妖族,也都知道了不少。
她这句话,倒是很有力量。
李长岭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但高悬却看向了这个妖族女子,平静道:“你说的那些懂礼仪的家伙,我认识。但是很可惜,他们已经在无数年前,被你们吃掉了。”
说完这句话,高悬已经一枪刺死了那个妖族女子,抽出银枪,平静地再次重复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