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微微蹙眉,倒是没急着给出答案,反倒是问道:“那宰辅大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是否支持将每年赋税抽回一些,用于南方各州?”
宰辅大人看向太子殿下,没有说话。
作为一朝宰辅,有些事情他可以说,甚至可以做,但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也不会做。
太子殿下见宰辅大人不说话,有些惆怅,“有很多时候,本官都希望你们这些朝中重臣能够说话直白一些,这朝堂上的事情,猜来猜去,真有些没意思。”
宰辅大人看了一眼这个或许过几年才会真正长大的太子殿下,想了想,到底是说了些心里话。
“殿下,这世上大概除去父母之外,很少有人会一心一意地对你说真话,朝廷里的朝臣们有时候不是不想说真话,只是顾忌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不想做个好官,但也有可能会身不由己。不过不做好官没问题,要是做贪官,不管什么缘由,都该杀。”
“至于为君之道,权衡也好,帝王之术也好,其实也有时候身不由己,有时候不得不杀好人,有时候又不得不提拔恶人,英明如太宗皇帝,也不会说自己这一生,没做过一件错事。但只要是为百姓好,为天下好,其实不得已为之,也能接受。”
宰辅大人轻声说道:“殿下……”
刚开了个头,宰辅大人就摇了摇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忽然说不出来了。
这个世上,能和君王推心置腹的臣子,大多没有好下场,他不认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太子殿下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对面的宰辅大人开口,仔细一想之后,他倒也明白了些,于是只是自嘲一笑,并不说话。
很快他便送走这位宰辅大人,独自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李寿站在一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这位如今已经是皇宫里炙手可热的内侍,只是看了看窗外。
又开始下雪了。
……
……
结束授课的谢南渡走出学堂,在走廊上很快便看到一人站立,后者看到谢南渡之后,恭敬送上纸条,然后转身离开。
谢南渡看了一眼,然后便将其揉作一团,随手丢入衣袖里。
不远处,有人轻声道:“他要这么干,说不定是自毁长城,如今整个神都只有你一个人有可能能劝他回头,你也不劝?”
谢南渡看了那人一眼,淡然道:“他难道是个傻子?”
那人一怔,“什么意思?”
“既然不是傻子,有什么好劝的。”
……
……
谢氏祖祠,一场薄雪,没能将地面都积起雪来,但青瓦上还是覆上了淡淡的一层,有些寥寥,反倒是青白相间。
已经多日不曾出祖祠的谢氏老祖宗走出祖祠,手里端着一个陶瓷小盆,不大,一眼看去,应该是个黄泥做的寻常小盆,说不上什么制作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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