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下,浅黄色的灯海流动,呐喊声、尖叫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
过往的沉沉浮浮如流水,过往的奖与责如云烟。
他这时才意识到,那个他从小到大都渴望得到的勋章,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被无数真挚友善的人捧至面前。
底下的观众席不再是黑黢黢的一片,他的面前也不再是沉默的、无人欢呼的。
他不再迷失深海,不再误入荆棘。
如今,他迎接光辉,梦想近在眼前。
如今,他所有的心之所向,也都有了归宿。
陈年抬手压了压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却还热情依旧的呐喊声。
随着他的动作,手链上的蝴蝶翩跹,发丝上的银片也跟着跳跃。
粉丝们渐渐安静,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站在耀眼光环下的那个人开口。
三、二、一。
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声。
一、二、三。
是渐渐响起的鼓声。
为了听清和看清台下,陈年摘下耳返,往延伸台走了几步。
出道五年,这位早已大火的歌星依旧如少年般,果敢、热烈、真诚。
他卸下光环,近在咫尺,却将此去,不负年少。
宿命般的。
兜兜转转,如期而至。
陈年拿起手麦,未开口,先轻笑了一声,酒窝深深。
那些心怀爱意的人听见他在剖析梦想,在传达爱和感谢,听他哽咽着说,最后一首歌,来自我内心深处的第一声呐喊。
也是他被听到的第一声呼唤。
《末日灯笼》。
“曾在无数个日夜里,祈祷一场呼啸的风;
曾在瓢泼的大雨里,倥偬伶俜无人可通;
也曾在一场寂寞的游戏里,寻找如何绝处逢生。
**脱离灵魂,灵魂寻找梦境,梦境装置**,
我们与他们,并无不同。
小孩躺进灯流,
问候身旁匆匆路过的亡灵,
如果他提着灯笼,
能否找到回家的路……”
过去、现在和以后。
他多么幸运,一路走来,人来人往,却常有人心相伴。
此曲始,此曲终。
他走出光环,跃向人海。
场馆内人潮涌动,灯光却忽地一下全暗了下来。
“不要走!”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陈年!陈年!”
紧接着,呼喊声此起彼伏,从各个方向涌至台上:“陈年!陈年!安可!安可!”
“安可!”
“安可!”
只听“啪”的一声,伴随着不停的“安可”声,灯光再次亮起。
可这次,灯光却不只是照亮舞台,就连台下的角角落落也被照亮,整座体育馆内,耀眼如白昼。
升降台升起,陈年换了身衣服,再次站在舞台中央。
那一瞬间,台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台上望去。
少年一袭白衣,头戴着鹅黄色的发带,黑色阔腿裤上缀满叮叮当当的彩色挂坠,闪闪发光,一如初见。
五年前,云雾市某音乐演播厅内。
少年恣意轻狂,谈起音乐时满眼都是光亮。
在他面前,坐着三位严肃的音乐前辈。
他们早已经听惯了形形色色的歌曲表达和想法,无一例外的,这次来参赛的每个歌手,在唱完歌后,都会面带笑意地表达自己对音乐有多么的热爱。
可只有面前的这位少年,他的光亮与众不同。
他说,他甘愿一辈子臣服于音乐。
多么轻狂又中二的发言,台下观众听完,忍不住哄堂大笑。
只有木青,他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陈年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天,云雾市下了场大雨,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他听见木青说:
“你好,歌手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