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背着她的小包袱头也不回的走了,沈崇明站在原地,眼睑垂下一片阴影,若有所思。
门口,执剑将一只信鸽交给沈崇明。
“爷把周姑娘怎么了?她怎么自个儿走了?”
“派人盯着她。”沈崇明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遂州有变,我们得尽快回去。”
“那这何家我们不管了?”
“药方没了,不是何弘益拿的。”沈崇明掏出那个紫金盒子,盒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盒子是用匕首挑开的。拿走药方的那个人十分谨慎,担心这存放药方的紫金盒中另有机关。”
“是齐王殿下的人?”
“若是齐王得手,穗儿与春红就不会继续隐藏在府中。齐王是如何行事的你也清楚,即便是用钱收买的眼线,也会在事成之后一一灭口。”
“不是何弘益,也不是齐王,那这药方是被谁拿走的?”执剑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是周家的人吧?”
“周家的人?”沈崇明沉思着。
周予安姓周,擅医术,为药方而来。倘若她是周家的人,拿走药方的就是另外一股势力,那股势力归属于谁?是朝中的某位大臣,还是虎视眈眈,想要趁机作乱的番邦异族。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得继续查下去。
临走前,周予安去见了春红。
她们在房中谈了半个时辰,春红点头,拿着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去见了何弘益。
只一夜未见,何弘益白了头发,他像一个垂暮的老人那样坐在摇椅里,看着母亲与儿子留下的东西出神。
当春红拿出那件信物时,他的眼睛陡然睁大,而后静静地,看着她笑。
***
亥时刚过,宿在义庄中的素娘被一阵刺耳的抓挠声吵醒。倏地睁眼,将儿子抱在怀中轻轻哄着,眼睛看向窗户。
屋里不黑,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到地上,借着月光,看见窗棂上缠了一根藤。
那是在田间地头常见的马唐草,未到何家做姨娘前,三五日就要去地里铲一遍。
这马唐草怎么会爬到窗户上?
且不说窗户离地有半人高,白天修窗户时,她也没在附近看见过这种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素娘放下熟睡的孩子,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将缠在上面的马唐草拽了下来。
一阵阴风袭来,那马唐草竟像活了一般,顺着她的指尖往袖子里爬,爬着爬着就爬到了脖子上。
马唐草的叶子很尖,扎在皮肤上就跟针似的。它用极大的力度往她的皮肉里钻,而她只能徒劳地睁着眼睛,慢慢垂下双手。
悦来客栈,周予安被一帮衙役堵在了房间里,为首那个是执剑。
城南义庄发生命案,素娘被人用一根草绳吊在了房梁上。与寻常命案不同,这根草绳像是从她的脖子里长出来似的,与她的经脉连在一起。与此同时,负责看守义庄的那个看庄人不见了,义庄中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对富阳县的百姓来说,素娘早就是个死人,死人产子闻所未闻。县令不知内情,以为是妖邪作祟,哭着求着让沈崇明延缓归期,帮他把义庄的案子给破了。
案子与素娘有关,唯一的生还者是被周予安救下的孩子——此案诡异,她必须在场!
义庄内,仵作已命人将素娘的尸体取下。
死者衣衫完整,脚上只有袜子没有鞋子,从袜子底部沾染的泥土痕迹判断,她是自己从床上走下来的。
棉被呈半开状,孩子放在靠墙的位置,说明她在起身查看时并未察觉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