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诗有三比,第一比考据,第二比才华,第三比应对,是为三比,先得两阵者,为胜。熊艾旎低声给吴畏解释了规则,刚要开口出题,却不防吴畏抢先开口了。
他喂喂一笑,坦然道:“熊家小姐,我是个粗人,引经据典当然比不过罗公子,这第一阵比考据,我就认输了,我们直接从第二阵开始吧。”
考据?若是前世的考据他还说得上来两个,可这个世界的那些前期八卦的考据典故,他哪说得上来?认输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但在罗沂看来,却不是那回事了。立了隆重的赌约,却又轻易地放弃一阵,如果不是这人实在是有真才学,对后两阵信心强极,那这个人必定就是失心疯了。
看吴畏做派虽然狂妄,却不像个信口开河的人,罗大才子此时,才终于有点微微的担心了。
熊艾旎听了这话也是一愣,还在她也是经常主持类似的斗诗,倒也没多大惊讶,只是那想起昨晚那歌声里自己不甚了解的几处典故,心内更是期待了。
“好吧,既然吴公子认输,我们就从第二题开始。第二题乃是诗情较量,并无题目,只请两位各自吟诗一首即可。时间为半柱香,两位随意。”
说实话,罗沂还是占了些便宜的,毕竟他先已知道了节目安排,而来诗会之前,也是准备了许久,因此,只是略一考虑,遍吟起诗来:
“碧阑干外绣帘垂,猩色屏风画折枝。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这诗做得是极好的,而花园里雕栏画栋,阑干屏风,也确实是够应景,罗沂吟诗刚完,小小的花园里已是有人喝彩出声了。此诗该是写秋,却又不单单是写秋,三言两语,描绘的是个秋日的少女心境,实在是上乘的佳作。
罗沂见反应热烈,从容地向四周拱了拱手,掩饰不住地得意。毕竟他已先胜了一阵,只要拿下这一场,便算得上是胜了。
他却没瞧见熊艾旎的眉头却是微微地皱了皱。这诗是极好的,可这写的却是个深闺少女寂寞之心情,而且写得如此栩栩如生,熊家小姐难免想到了自己。这罗沂可是在暗指自己已快十八却依然婚事未定么?一想到此处,熊艾旎的眉头那可就皱得更深了。
“罗公子诗情确实是上乘,我们还是看看吴公子的诗句吧,也好评个胜负。”
吴畏这正琢磨着该以什么诗应对,前世虽不是三好学生,但他对祖国传统文化却一直非常喜爱,否则也不会拼死出手想要夺回属于祖国的轩辕神剑而导致穿越了。熊艾旎说时,他正好瞥见花园里的一座假山,山上不知是哪位名家题了草书“庐山”二字,登时想起了一首好诗,于是从容应道:“没想到罗公子如此应景,在下也不好太过落于人后,便以这庐山为题吧,我是个粗人不会什么华丽辞藻,若是诗做的不好,还请大家指正。”
他当然不好随口吟出,也做了会沉吟状,才缓缓念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吴畏摇头晃脑地念完,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念完之后,花园里却是久久没有声响。再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个才子佳人俱是目瞪口呆。吴畏心里一紧,坏了,难道这事,在这个世界,也曾出现过?
可历史证明他的担忧是错误了,过了好半天,园内众人终于回过了神来,熊家小姐喜上眉梢,忍不住随手抄了一个只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她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扔,大声叫好:“绝句!绝句!吴公子此诗,境界高远,实在是天下绝句,今日能得吴公子一诗,真乃是蓬荜生辉!当浮一大白!”
花园中众人也是击节叫好,纷纷举杯,只有与罗沂交好的数人面色尴尬,他们也觉得这黑甲小将军的诗作确实比罗沂好得太多,可碍于面子,却也不能显示得太过明显。
罗沂却是仔细地品位着吴畏刚刚念出的七言绝句,终于摇了摇头,叹息道:“吴公子高才,这一阵我罗沂认输了。”
吴畏倒是心里对此人高看了一些,事关荣辱却能如此从容认输,此人倒也光棍,虽然外表高傲,这心性却未必坏到哪去,看来这金陵才子,也未必是如他原来想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