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顾熙年也不得不承认,她口才实很好。
可他却并不上钩。反而闲闲说道:“你说也有些道理。可我想来想去,此事对我半分好处也没有。我为什么要劳心劳力费这个功夫。”
还真是难缠!
叶清兰心里嘀咕不已,面上却微微一笑:“顾表哥堂堂男子汉。总不至于害怕一个女孩子吧!”
激将法?顾熙年不动声色笑了笑,云淡风轻应道:“我当然不怕。可也不想因此损坏了表妹名节。”不想因此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
说到底,其实就是想借着此事逼着她吐露一些他想知道秘密。这个男人,实太精明了,半点都糊弄不过去。
叶清兰也不好再装傻,只得退让一步:“顾表哥一定对惜玉表姐变化很感兴趣吧!反正现有空,不如我说给你听听如何?”
顾熙年眸光一闪,淡淡笑道:“既然兰表妹想说了,听听也无妨。”
叶清兰忍住嗤笑冲动。顾熙年明明心里惦记就是这件事,偏要装出漫不经心样子来。果然是个别扭男人,一点都不坦率。
“惜玉表姐自从落水之后,就害怕有水地方。”叶清兰并不打算吐露全部事情,小心斟酌着言辞:“她不爱说话,有什么心思都心里。时间久了,心情郁结不开,性情愈发阴郁。结果就成了现这样子了。那天晚上,她做了噩梦之后,哭了好久。也和我说了许多话。大概是把心里郁结已久秘密都说出来了,她心情比以前好了许多。所以这几天笑容多了,话也变多了。”
顾熙年直直盯着叶清兰,眼神深沉难测:“就这么简单?”
叶清兰郑重点头:“实情就是如此,顾表哥若是还不肯相信,我也没法子了。”
顾熙年没有说话,似是掂量她话有几分可信。半晌,才缓缓问道:“玉儿是不是还告诉你别事情了?”
别事情?
叶清兰想起顾惜玉那天晚上仓惶无助哭泣样子,心里忽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本不想说话,顿时脱口而出:“顾表哥想问,是惜玉表姐有没有将你当年求她事情告诉我吧!”
这句话像一把利箭,直直戳进顾熙年胸口。
顾熙年神色微微一变,眼眸深幽,面色却隐隐泛白。
叶清兰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分外解气,故意叹道:“说起来,惜玉表姐也真是可怜。无端落了水,差点送了小命。可疼爱她大哥,非但没有替她讨回公道,反而求着她包庇那个害她落水人。她当时心里不知有多难过。可她却什么也没说,就一口答应了。后来不管谁问起这件事,她都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才落了水。害她落水那个人,成天她面前晃悠。她明明讨厌那个人,却因为亲爱大哥不得不勉强敷衍。明明心里憋闷难过,却谁也不能说,硬是憋心里。时间久了,性子就变异常内向,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也渐渐不肯再见外人。”
一句句轻飘飘话,却重重落顾熙年心里。顾熙年面色愈发苍白,双拳紧握,眼眸中满是自责和痛苦。
原来,玉儿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当年一时心软做出错误决定。他为了一个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女子,深深伤害了自己疼爱妹妹。
本以为经历过这么多爱恨纠葛生离死别之后,自己已经看开了一切,不会再为往事痛苦。可这一刻,他心却痛极了。竭力想忘记往昔回忆铺天盖地奔涌而来……
顾熙年一定不知道他现脸色有多难看。
叶清兰紧紧盯着顾熙年苍白痛苦俊脸,心里又习惯性猜测起了他心思。他此刻这般痛苦,到底是自责当年所作所为伤害了顾惜玉,还是后悔当年识人不明被爱情冲昏了头?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发生过事情,已经成了永远过去,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好顾惜玉遇到了自己,不然,只怕会一直这样下去,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顾熙年终于深呼吸几口气,慢慢恢复了镇静。抬头,和叶清兰目光对视。
叶清兰正静静看着他,虽然极力掩饰,可眼底那一丝冷然排斥却悄然流露了出来。
被一个少女如此厌恶,对顾熙年来说,真是生平罕有经验。
“玉儿告诉你这些事,你一个人知道就好。”顾熙年终于张口说话了。
叶清兰淡淡应道:“顾表哥放心,我绝不是多嘴人。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天这番话,我以后不会向任何人提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包括姨母内。”
她语气很平静,就像是随口说说。
可不知怎么,一向戒心极重从不轻易相信他人顾熙年,竟然相信了她保证,点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叶清兰等了片刻,见他还是没出声,忍不住咳嗽一声暗示道:“顾表哥,我已经把你想知道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明天见六姐一面了?”
顾熙年唇角动了动,眼里浮起一丝嘲弄:“你倒是不屈不挠,不达目誓不罢休。”
叶清兰一听这话音,心里一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浅笑着说道:“多谢顾表哥了。”虽然顾熙年语气不怎么好,总算是松口了。
顾熙年哼了一声:“我可不保证明天见面结果如何。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和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