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领着顾惜玉,亲自送叶清兰到了大门口,殷切叮嘱道:“以后若是有空。不妨多到府里来玩。我和惜玉随时都欢迎你。”
虽然是客套话,可郑夫人却说真挚而亲热。
叶清兰心里一暖,忙笑着应了。心里却很清楚。她以后绝不会再踏足这里半步了……
想及此,叶清兰心里喟然叹息,很自然看向一旁顾惜玉。顾惜玉眼里早已泛出了水光。可怜巴巴看着叶清兰。明明心里有许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叶清兰走上前,轻轻握住顾惜玉手:“惜玉表姐,你多保重。”
顾惜玉哽咽着点头,忍了半天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叶清兰心里又酸又涩,脸上却挤出温柔笑容:“别哭了嘛,以后又不是没有见面机会了。过几天,巧姐儿生辰宴会,我们不是又可以见面了么?”
“可是,我好舍不得你……”顾惜玉委屈啜泣着。自小到大,她一直活自己世界里。除了家人之外,几乎从没和同龄女孩子如此亲近过。叶清兰这么一走,她心里顿时空落落,就像有什么重要东西也被带走了似。
叶清兰习惯性搂住顾惜玉,低声哄了几句。
就此时,一个穿着月白锦袍俊美青年门口出现了,翩然走来,风度卓越,让人移不开眼睛。
叶清兰见了他,却下意识心里冷哼一声。他来干什么?是听说她要走了,心里太过高兴了,所以特地来“送行”吗?
叶清兰依旧笑,可眼底却浮起了几分戒备和冷淡。
顾熙年对她不善心知肚明,面上却只做不知,微笑着走上前来,淡淡说道:“兰表妹今日就回去了吗?不再多住几日?”
假惺惺!
叶清兰扯了扯唇角,疏离又客套应道:“贵府上叨扰了这么久,承蒙顾表哥‘处处关照’,我这里谢过顾表哥了。”
顾熙年笑了笑,似有意又似无意说道:“兰表妹这么说,我实愧不敢当。我该多谢兰表妹才是。这些日子,玉儿活泼开朗了不少,也变比以前有主见了。这一切,都是兰表妹‘功劳’。”
场人中,大概只有叶清兰能听出他温和话语中浓浓讥讽之意。
叶清兰自昨晚开始憋足了一肚子闷气,现顾熙年主动送上门来,焉有不回敬道理,皮笑肉不笑答道:“顾表哥谬赞了。我这点小聪明,哪里能比得了顾表哥。就算没有我,惜玉表姐顾表哥呵护照顾下,也会变越来越好。”
顾熙年自然能听懂叶清兰讥讽嘲弄。顾惜玉阴郁孤僻,沈秋瑜和他要负起大半责任,尤其是他。如果当年没有他一时冲动,也不会听信了沈秋瑜哭诉,做出了错误决定,害顾惜玉变成了后来样子……
顾熙年被戳中了心里软地方,心里一阵尖锐抽痛。面上还得挤出温和亲切笑容:“兰表妹说有理。以后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玉儿,你就不用为玉儿‘操心’了。”
叶清兰微微一笑:“顾表哥是堂堂七尺男儿,自然说到做到。我以后也不必烦心了。”只不过,顾惜玉会失去一个朋友而已。
两人面上俱都一派温和,说话是客气有礼,乍听之下简直客气过分。其实暗地里根本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顾惜玉怔怔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忽浮起一丝奇怪感觉。大哥和兰表妹……似乎不怎么对劲。可具体怪哪儿,她也说不上来……
郑夫人比顾惜玉可要精明世故多了,早已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他们两个显然不怎么和睦。
这倒是奇怪了,顾熙年虽然平日里从不亲近女色,可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温和有礼。像现这般明里暗里冷嘲热讽几乎绝无仅有。
叶清兰表现也大大出人意料。她平日里温温柔柔,说话不多,是个沉静温婉聪慧可人少女。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再联想到叶清兰突然告辞,郑夫人心里忽然浮出了一个念头来。难道,叶清兰坚持要离开,是和顾熙年有关?
可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这一边,叶清兰和顾熙年你来我往已经初步告一段落。
叶清兰不再多看顾熙年一眼,微笑着后一次辞别,然后便顾惜玉泪眼汪汪里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那一刹那,叶清兰忍不住掀起了车帘,和顾惜玉挥手作别。顾惜玉眼睁睁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眼泪哗哗往下落。
郑夫人哄了几句,却一点用都没有,无奈看了顾熙年一眼。
顾熙年走上前,低声哄道:“玉儿别哭了,她本就只是我们家里客人,总得回去。以后你若是想见她,机会多是。”
这当然是哄顾惜玉高兴话。事实上,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坚决制止叶清兰再和顾惜玉见面。那丫头看似温婉可爱,其实十分狡诈,又极有城府心计。来历是神秘。单纯天真妹妹哪里是她对手,哪天被骗卖了都不知道。
顾惜玉忽忿忿用袖子擦了眼泪,指控道:“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兰表妹才不会走!”
郑夫人神色一动,直直看了过来。
顾熙年怎么也没想到顾惜玉忽然会冒了这么一句出来,一时掩饰不及,略有些尴尬笑了笑:“哪有这回事,我和兰表妹相处十分融洽,我怎么会想她走。”顾惜玉还要说话之前,又扯开了话题:“对了,反正没什么事,我陪你去作画如何?”
顾惜玉此刻哪有心情作画,不高兴扭过了头。
顾熙年担心她郑夫人面前露出什么端倪来,半哄半劝带着她回冷月阁去了。
郑夫人缓缓跟兄妹两人身后,不知想些什么,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