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表姐。你当年落水是哪里?”叶清兰仔细留意着顾惜玉面色变化。
提到当年落水事,顾惜玉脸色隐隐有些苍白,不过。神情倒是很镇定,伸手指了指:“就那边。”
叶清兰看了过去。那里有一块方方正正青石板,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年风霜,石板棱角都被磨差不多了,还生了些青苔。
“那年我六岁。偷偷一个人蹲石板上,伸手想摘一支荷花。”落水事情顾惜玉心里留下了极深阴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依然清晰无比历历目:“就我已经伸手够到时候,身后忽响起了一个声音。我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池塘里。”
其实,池塘边不算深。只因为顾惜玉是六岁孩童,又呛了水,所以根本无力挣扎。那个时候沈秋瑜,只要伸出手拉顾惜玉一把,顾惜玉也不会差点溺毙。
可惜是,沈秋瑜却关键时候起了坏心……
叶清兰悄然握紧顾惜玉略显冰凉手,低声安抚道:“这都是过去事情了,别再想了。总有一天,沈秋瑜要为她做过所有事情都付出代价。”
如果不是沈秋瑜,前世顾熙年也不会落了个家破人亡结局。顾熙年重活一世,必然早已有了复仇计划。以前她只是闲闲看热闹,可照着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她迟早也会被卷进这个漩涡里……
想及此,叶清兰心里涌起一阵复杂又微妙感慨和唏嘘。自己男朋友有个前女友不可怕,可怕是这个前女友心计深沉毒辣,而且还对他余情未了。可怕是,他也不肯放过她。这样恩怨纠葛,大概是不死不休了。她若是真嫁给了顾熙年,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事情。
她从一个打酱油路人,一跃成了狗血言情剧女一号,今后必然要和反派女一号作斗争。这种复杂又纠结心情,真是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顾惜玉对叶清兰微妙复杂心事一无所知,低声说道:“其实,我现已经不想追究当年事情了。我只希望大哥能放下沈秋瑜,肯娶妻生子。不要再惦记着她了。”
叶清兰默然片刻,然后嫣然一笑:“惜玉表姐,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话语里满是自信。
顾惜玉没有多想,只笑着点了点头。
丫鬟们将画案布置了一棵树下,凉风习习树叶哗哗摇动,凉爽宜人。
顾惜玉画案前坐了下来,细心调色。叶清兰坐一旁,笑着问道:“你今天要画什么?”
顾惜玉认真想了想,才笑道:“我想画池塘。”
叶清兰抿唇一笑。顾惜玉果然已经彻底将阴影驱逐出了脑海,今天举动足可以证明这一点了:“好,你认真画,我这儿陪你。”
顾惜玉作画速度不算,却十分专注仔细。往日里画一幅画像,至少也需要半日功夫,再算上之后上色修缮,得花上两三天时间。此刻画池塘,也是这个习惯。先细细观察许久,然后才开始落笔。先简单几笔勾勒出池塘轮廓,然后慢慢画出池塘周围花草树木,还有池塘里荷叶等等。
丫鬟们三三两两站不远处低声闲聊,叶清兰则坐顾惜玉身边,气氛十分安谧。漫长下午,就这么慢悠悠溜了过去。
顾惜玉作画时候不惯说话,叶清兰便也不出声打扰她。偶尔觉得累了,就起身随处走一走看一看。
一阵嘈杂脚步声忽然隐隐传了过来。夹杂着放肆说笑声,陡然打破了原本宁静。听到那个熟悉放肆声音,顾惜玉皱了皱眉头,放下了画笔,小声说道:“是七堂兄来了,真是扫兴。”
叶清兰笑着安抚道:“我们等等看,说不定他只是绕一圈就回去了。要是他不肯走,我们就拾一下回去,明天再来画好了。”
顾惜玉乖乖点头应了。
机灵墨香早已抢着迎了上去,恭恭敬敬行礼:“奴婢见过七少爷,见过谢少爷。”
穿着墨绿缎袍英俊少年是顾永年,站他身侧少年是吏部尚书谢大人独子谢鹏。谢鹏穿着杏黄色袍子,一张脸拾比女子还要干净几分。眼神灵活,又透着几分轻浮。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半点都不假。顾永年也算交友广阔了,基本上全京城出了名贵族纨绔子弟,都和他是好朋友。
……
顾永年这儿见到墨香,也颇有几分意外:“你怎么会这儿?”不待墨香回答,便嘲弄笑道:“该不会堂妹也池塘边吧!”
顾惜玉怕水事,定国公府上下没人不知道。
墨香听着顾永年嘲讽语气,心里很不舒坦,面上却硬是挤出笑容来:“小姐池塘边作画呢!”
顾永年挑了挑眉,咧嘴笑了:“哦?这倒是鲜。她不是怕水吗?怎么也敢到池塘边来了?”
墨香陪着笑脸:“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小姐有这个雅兴,自然是好事。”边说边瞄了谢鹏一眼。她特地上前拦着顾永年,自然是不希望有外人见到自家小姐。虽然她弄不清楚这个少年是七少爷狐朋狗友中哪一位……不过,能和顾永年玩一起,能有什么好人?
顾永年虽然行事放荡不羁又轻浮任性,总算还知道护着自己堂妹,闻言耸耸肩:“既然堂妹这儿,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正要抬脚走人,谢鹏却忽然笑道:“顾兄,都已经到池塘边了,就这么走了多可惜。不如我们现过去,顺便和顾小姐打个招呼好了。”
他来定国公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可惜从未见过这位顾小姐。早就听说这位顾小姐生性孤僻异于常人,偏又生十分美丽。他早就心痒着想见一见了。今天有这么好机会,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