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一贯性情的人,或许会觉得是个意气风的阳光少年,还当他同情心作。
目前看来,长贵在见到这些资质尚佳的孩子之时,其实已经打起了主意要收罗这群“小弟”。
长贵......唉!
她当然明白长贵打的什么鬼主意——培植势力!
兴许他的确喜爱顾氏小公主,可若顾荷菱不姓顾,乃是个家世平常的可喜小姑娘,长贵估计半眼都不会看。
因为顾荷菱被岐郡王胁迫,去刺杀永熹帝?
也许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多半还是因为此举能从中得利。正如他自己所言,男人的世界,必须有钱财和权势,不然谁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从前的长贵,没见过世面,只看眼前的小利;如今心更大了,拿自己命,也罔顾全家的命去博前程。
冷风吹得她头疼,卫小歌跺了跺脚,寻到中间安置小孩子们的院落,在外头就瞧见了长贵。
带着满脸的倔强的长贵,正在一座结着霜花的亭子顶上练剑,此时晨光初现,微红的光透过瘦长少年那飘飞的衣衫,更显得没几两肉。
不是从前在平安州客栈哄人的花招,即使站在亭子上,脚步却很稳,剑很慢,直接有力,不带任何感情与花俏。仿佛已千锤百炼,不知炼过多少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从剑术上看,凌云子绝对是个很好的师父。
当然也是个很好的榜样,但是长贵......他学会了师父表面的作风,却没有学到本质的正气和宽厚!
早听到动静的长贵,并没有停止炼剑,直到将最后的招式收了,这才轻快地从亭子上跳下来。
“姐姐,我的剑法好不好?”
没有任何瑕疵,稳健之极,作为近战高手的卫小歌哪里看不出来。她点点头,“极好,凌云子道长不亏是名师!”
“怎么不说我是高徒?”长贵稍稍有些不满,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说道。
“你学到师父的几成?”
长贵笑道:“姐姐你可真是强人所难,师父今年五十九岁,从五岁开始修炼,我如何能同他比。不过,在剑术的领悟上,师父说我极好,比他从前更佳。”
凌云子使刀,卫小歌心想,若换了个徒弟,保不定跟着师父学刀,可这小子却丝毫不为之动摇,以自身更为中意的剑为兵器。
“长贵,你那般聪慧,难道不晓得姐姐在说什么?师父平日里如何教你为人处世,这些你学到了几成?”
长贵默默,姐姐就这点不好,动不动教训人,唠叨个没完没了。
沉默的长贵,让卫小歌无从教导,从前这家伙习惯争辩,如今却将一切都深深藏在心中。
比自己还高出小半个头,三年的时间,他真的长大了。
“跟姐姐来!”按照老习惯,卫小歌决定将长贵带到僻静的地方慢慢说。
长贵看着卫小歌已经转过身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地跟在身后。
多熟悉的口吻,总是为他着急担心,可是自己已经长大了,懂得去思索,懂得她曾经说过的“易地而处”还有“推己及人”。
姐姐并不适合这个世道,无论她将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做个“好人”。
而“好人”永远被人讥笑,欺骗,在战场中被人背后捅刀。
来到园子最里间的院落,此地除了万人屠之外,并没有任何外人。卫小歌心想,要说的这些话,即使被耳朵尖的万人屠听到无所谓,说不定要得向他求助。
寻了一间早先清理干净的厢房,卫小歌提来一个红泥小火炉,烧上热水。
“你一早起身修炼,可吃过朝食?”
“嗯,厨房有昨晚剩下的冷菜与馒头。”
这次没有劈头盖脑就骂,或者拿刀鞘打,长贵却并不感到轻松。就好比那次他与薛绍奚一起去打猎,结果被熊伤了。姐姐也是这般郑重,一副要说无数大道理的模样。
泡好了暖身养血气的好茶,卫小歌推到长贵的跟前,见他一双手骨节凸显,尽管显得有力,却瘦得厉害,指甲白得没半点血色。
她忽然心中一阵心疼。
其实,不管他到底挖空心思在折腾什么,却非常非常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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