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事情怎样都好,眼下的世界方是真实,这一切不正也是需要他来守护吗?
就如同一根摸不着的针,穿透了夏礼宽厚的胸膛,穿透了心上那层自我保护的薄膜,直直扎到了心头最柔软的一块,阳光落在眸子上,扯着瞳里那更浓郁的哀伤,化开,化开作斑斓的涟漪,涟漪散尽后,只余下那比火更炙热的心。
夏礼定了定神,站起身,走到了鱼小雨身边,和她一道面向熊长老诧异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拜托您。”
若是鱼小雨,情理上熊长老还能接受,可是夏礼与鱼小雨一道,实在让他措手不及,脑里大半年前鹤长老从妖御山下一路背上山的少年的事情忽然浮现,犹豫不决,久久没有开口回话。
“夏礼,你犯什么傻,这可不比打柴烧水。”古小月在一旁扯着夏礼的袖角急声道。
“放心,我明白我在做什么。”夏礼笑答,只得来古小月颓丧的叹息。
“这,还是容我回去和鹤老头商量一下吧。”熊长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作出了妥协。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斗笠女子又一次张了口。
“熊长老,你可清楚,从这儿回妖御山,少说需要三日,若是再等你商定,启程,那么这路上便白白浪费了近十日,且不说浪费了时间,若是你们选来的人,不能合我意,又该如何?不如趁着时间,叫他们赶快上手,这才是上策。”
熊长老想要反驳,夏礼却暗中轻轻握住了熊长老宽厚的手掌,笑着朝他点点头,他想要去守护现有的平静,那种将珍贵的东西护在身后的感觉,让他忽而有些飘飘然,这究竟是一种满足感吗。
“那么,且算上小女子吧,虽然舞刀弄枪非能为,琴棋书画之术还是略通,想必日后通达官道也能有所用。”且在夏礼表明态度后,木柔媚竟也态度坚决地表示道,身旁的木会长一直牢骚阻拦,却如同熊长老一样,不见效果。
稳坐于木会长身旁的莫言见此,哈哈笑了两声,笑着站起身道:“女孩子都这般上进,若我再无举动,岂不落了笑柄。”
“你、你们……”木会长和熊长老看着四个年轻人,气得有些接不上气儿来,却又无可奈何,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颓丧地低下头来。
斗笠女子双手一拍,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背着手站到四人身前,他们也均向前迈了一步,斗笠轻轻转动着,像是在扫视着眼下的每一个人,伴随着怪异的摩擦声,动作很是怪异。
“四人,比预计少上了一人,不过不成问题,今日下凡巡礼完了后,你们便住在御神殿,明日,鸡鸣时分,到御神殿后山脚下集合。”
一旁的邱尚武有些尴尬,斗笠女子一派主人架势,自己却又不敢搭话,憋屈地看了看另外两位族长,他两的精神状态更加萎靡,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世道由老一辈掌着,这天下却还要年轻一辈去打,一股沧桑感油然而生。
“完了,完了,回去成了两人儿,鹤老头准要将我分尸……”
……
…………
这一日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划过后还余着一丝刺眼的感觉,夏礼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床上仰头看着透明的屋顶,星空璀璨如同身在其中。
夏礼和鱼小雨他们四人,今日过后,皆住进了神龙殿,而熊长老则是带着古小月即刻启程回妖御山去见鹤长老了。
一颗流星自屋北落自屋南,仿佛伸手便可握入掌心,夏礼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个真实世界的味道,有花香,有被卷儿的味道,才叫夏礼又一次定下心来,今日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自己确实做出了连自己也没能预料到的决定。
就在决定前的片刻,他分明还在犹豫着,分明还在自疑着,分明还在懦弱,突然,鱼小雨的面容如同一支银针,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御,攻上了他无法守卫的区域,那最真实的心底。
他无法通过想象去了解这一月的生活会是如何,也无法去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是多么难熬而挣扎,可是鱼小雨却为它找到了一个无比美丽的理由,为了守护珍贵的人和日子,用自己的双手去实现它,叫一直活在打柴烧水的清闲日子里的夏礼寻见了一个光辉的躯壳,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想要实现自身价值的,这是以前都不曾发现的。
明日便是一切的开始了,期待与彷徨尽在其中,夏礼又辗转了一阵,却还是无法平息内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好好闭上眼如若平常地安稳睡个好觉。
他有些无奈地坐起身来,走到桌前,那桌上便忽然亮起一个红色阵法,阵法中有一只水壶,只是片刻,那水壶头便冒起了青烟来,夏礼拿过一个瓷杯,倒上了一杯热水。
月光入户,撩人心,夏礼捧着热水,走到窗前,轻轻推开它,窗外的月光便像是积聚已久一般,蜂拥似的涌入屋内,合着屋顶泻下的月光,将屋子照的通透明亮起来。
古小月曾经对自己说过,若是心有所想,便会事如其愿,遥遥的杨柳树前的小桥上,那伫立的人儿,被携起的发丝,便如同另一道金亮的光,照进夏礼的心间。
原来鱼小雨那般淡漠,也会因为心事而睡不着觉,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另一面展现给夏礼,发现别人未发现,并将之视如珍宝,那种感觉很好,夏礼轻笑着将窗户合上,一颗火苗,若有若无就这样在心底悄悄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