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病相怜,相视一笑。
夏礼回头看了古小月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的困惑又钻了出来,问道:“古小月,你究竟是哪路妖?”
“你怎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夏礼提这个问题了,古小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夏礼不满地说道:“因为明明很简单的一个事,你却总不告诉我。”
古小月神色一窒,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篮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垂着眼帘子,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倒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好像什么妖都不是。”
“怎么会?”夏礼诧异地问道。
古小月愣愣地,却认真地朝夏礼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已化作人型,身在妖御了,鹤长老对于我的身世也不清楚,所以你总这么问,我却没法回答你。”
“那岂不和我差不多了?”
古小月莞尔一笑,道:“是啊,都记不住事了。”
两人又瞎扯了好一阵,古小月才提着篮子离开了五峰,五峰又陷入了深沉的寂静中。
夏礼的眼眸,黯淡了下来,他翻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臀上的灰土,朝着供堂走去。
一步、两步,再一步时,却走不动了,禁制已至。
夏礼缓缓闭上了眼,精神场从体内喷薄而出,如同无数敏感的手指,翻开了北堂前那层不可见的薄膜。
他的精神场,在那层禁制上,细细搜索着什么。
忽然,他睁开了眼,眸中金光一闪,他伸手朝着左下方三指之距的地方探去。他竖起了食指,缓缓朝着前方挪动,穿过了眼前的空气。
穿过去了!
夏礼心里一喜,便猛然食指一勾,钩住了如同一层渔网般的禁制,朝着头顶一掀,那本不可视的禁制,突然变作了银蓝色的帘子一般,被夏礼掀了起来,他两步跨向北堂,那禁制,便又缓缓落下,变作了一片透明之景。
他抬头朝着北堂破旧的牌匾看去,两步外和两步内的北堂,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显得破败不堪。
夏礼走到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掌贴在了满布灰尘的木门上,轻轻地推开,推开,腐旧的木门旋转着缓缓打开,陈旧关节发出的刺耳的声音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打扰了。”
夏礼轻唤了一声,眼前的北堂内,一片漆黑空洞,只有正中的供台上,竖着三根细长的香火,袅袅青烟顺着那尊破旧雕像身上完美的曲线,缓缓飘上顶去。
软垫上,跪着一个黑衣男子,头发如同才从海里捞起的乱藻一般随意地散在肩头,阳光从屋顶破损的瓦片的缝隙中倾泻而下,将缕缕落下的灰尘,照出了形状。
迎接夏礼的,依旧是静默。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门关上来,他谨慎地走到那男子身边,对着脚底的软垫,也跪了下去。
供台上的女子,这一次,显得更加真实了,也更加美丽了,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也有不少的地方脱落了,可是仍无碍于夏礼这样的感受。
他恭敬的扬起双手,朝着那雕像,拜了一拜,尔后又是一拜,再拜,直至三次完毕,他才慢慢起身,双手放在膝上,静静地坐着。
“我让你夜里来。”那头海藻一般的头发下,一个低沉的声音轻易地充斥了整个幽暗的小堂。
夏礼笑了笑,有些犯难地说道:“夜里的北堂,有些吓人,我还指望多睡几个好觉。”
男子有些不满地咳了咳,夏礼无所谓地又看向那尊雕像。这两日本该是回五峰好好静养,可是每至熟睡时,这个家伙就会入梦来,将自己身处北堂的情况也告诉了他,本听到这里时,夏礼对于那日惊吓到自己的那只眼睛依旧怀恨在心,尔后却想到这男子不知用什么手段,竟是治好了自己的伤,想来绝非俗人,便也不敢发作。
夏礼猜的没错,北堂里,果然是关着一个人,可是古小月说这里只有一柄剑,又是为何?
“若不催促你,等到你下山了,我找谁去要灵果。”
夏礼不太高兴地说到:“你这么想要,为何不自己想办法弄,你怎知道我一定会带着两个灵果回来?”
那男子低低地咳嗽了一阵,身子颤巍巍地有些不稳,不知是否惹上了风寒。
“我出不去,姓鹤的给这里下了禁制,我无法突破,也无法同外界联系。”
夏礼无奈地摇摇头,道:“对对,你不用再重复因为我修炼了神识,你才能用精神与我交流,这两天夜里,你在梦中拿这句话扰了我无数遍了。”
男子又咳了起来,好一阵后,才有些呛声地说道:“东西呢?”
“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夏礼幽怨地看了男子一眼,从怀里掏出两枚闪着耀眼光芒的灵果。
男子突然扑到夏礼身前,一把将灵果夺了过去,完全没了方才的颓丧感。
夏礼诧异地看着他。
男子双手颤抖地捧着两枚灵果,金光落在了他不露眼睛的脸颊上,骨瘦嶙峋,颧骨异常突出,只有一层皮,覆在脸上,眼睛深深凹陷在其中。
他死死地盯着两枚灵果,瞳孔因兴奋而剧烈地颤抖着,他抖动的双唇,艰难的启合。
“终于……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