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敏双手插入沙地之中,微微蠕动着,脸上露出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的表情,嘴唇微微耸动:“呵呵,严鸿杰那五万人,原本就是奔着拦住你李家大骑的,只不过没想到你北地仅仅是扔出了八千小刀骑,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原本南林的六万兵马,在严鸿杰五万大军压下的时候,会选择按兵不动,甚至连我父王都觉得可靠忠心的林苍,会在收到我亲自传出的那一封密信之时,依旧只顾着游山玩水?”
李坏没有回答,双眼目不转定地看着手上即将流尽的黄沙,赵思敏哈哈一笑,黄沙瞬间涌入,双手插在沙地上的赵思敏,猛然咳嗽着,直到那名赤脚番僧站在大坑的边缘,赵思敏才接着说道:“因为我从来没入过皇爷爷的眼,因为我晋王一脉从未在皇爷爷的心中占据一点点的地位,我所做的一切,只在我眼里才觉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在他们一个个都是把我当成了过家家,当成一个笑话!”
双眼瞪大,脸色瞬间涨红,赵思敏此刻的神情,明明是泪流满面,却暴怒无比,“严鸿杰不过是想让他那个恶臭如泥的名声,顺着我这一个过家家一般的造反,尽数抹去,让他儿子严白狼名正言顺地登上朝廷的军界,至于林苍,呵呵,那封密信他根本连看都没看,连碰都不敢碰,原封不动地送去了皇爷爷的御书房,可笑的是父王还觉得林苍可托付大事,还觉得南林六万大军他已经紧紧在握,更荒唐的是皇爷爷,在我做出这一系列大逆不道之事的时候,仅仅是一封所谓的家书,就让我离京,哈哈哈,我赵思敏就算是造反,都是这把微不足道。”
李坏可怜地看着这名不过继任晋王之位不到一月的赵思敏,冷笑道:“赵思敏,你这些话,对我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我杀你牵扯不上那么多理由,你们赵家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你赵家所欠的,李廷不想去讨要,那我李坏便亲自来问一问。”
赵思敏脸色渐渐平静,呵呵问道:“江南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吧?”说出这句,赵思敏似乎并不指望等来李坏的什么回话,砂砾之中的双手,猛然抽出,一把抓过眼前的小刀,看着到身上缓缓流过的黄沙,轻声笑道:“独子李坏,手足尚在,我赵思敏呢?孤家寡人罢了,哈哈哈哈!”
锋利的刀身抹过,瘫软在地上的赵思敏双眼睁大,看向天空,被唤做靳先生的中年书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跪坐在地,脸上的泪水,再被黄沙覆过,显得狼狈不堪。
李坏转身走向那名赤脚番僧,明明体内已无半点内力,脸上却还是带着挑衅:“你师兄成佛了,你也想成佛?”
舍利法师缓缓摇头,微闭着的双眼,隐约能看见一抹金色,“殿下,西域如何?”
李坏直视着这名位列三大宗师之一的舍利法师,嗤笑一声,脸上的讥讽毫不收敛地显露出来:“赵思敏死了,你跟赵家的买卖就转到本世子头上了?舍利法师,本世子知道你是打的什么算盘,本世子也可以告诉你,你西域除了我北地,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北庭不行,赵家也不行,这十万精壮流民,要什么你只管开口,前提是西域十八国,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拉拢也好,结盟也罢,本世子要你在三年之内,尽数荡平,若是办不到,让你西域变成北地第六洲,本世子并不介意。”
舍利法师脸色瞬间阴晴不定,手上的佛珠轻轻转动着。
李坏却没有再看向他,而是对着坐在白马背上,自顾自拨动着轻弩的陈宝儿轻声笑道:“第一个。”
陈宝儿停下手上的动作,白皙的手掌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致的小本子,轻轻撕下一页,揉成一团,扔在脚下,再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小本子,缓缓走向李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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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坐在一片青黄交接草地上的李子,歪头看向天边飞来的那抹朱红,将手中空荡荡的剑匣,放置在前方。
身后,不知从何处悄然出现的老白,一手拍向李子的后脑勺,随口说了一句:“走了。”
李子抬头看向身上无半点异常的老白,可却能清晰感受到老白体内微微紊乱的气机,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先生没打赢?”
老白顿时竖起眉毛,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没打赢,那叫输了!”
李坏挠了挠头,心里有些迷糊,不是说剑仙白杨柳,已经天下无敌了嘛?怎么会输?
又是一声清脆,李子瞬间收起心思,抱起已经将红光收入的剑匣,连忙站起身,不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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