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儿。”
一纸断生死,生死两相依。
.......................
京城,皇宫,雨珠如线丝。
身穿那件天下万人憧憬的金光龙袍的赵靖赤脚站在殿门口处,苍老的手掌伸出屋檐之下,雨水轻轻拍打在手掌上,没有声息。
大殿内正中央的炭火炉子前方,长裙如同绽放的花朵一般,铺满地面,正中间,中年妇人端坐其中,明明年近五十,脸上的肌肤却被保养得极好,如同一名不过二十的如花女子一样,可岁月依旧在妇人的眼角留下一点痕迹,尾纹微起。
打着雨伞的大太监,躬身站在宫殿的台阶下,神情自若,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陛下,他可是死了?”妇人缓缓开口询问,言语之中有些期许,也有些悲凉。
赵靖轻轻点头,回道:“应当是死了。”
妇人微微一笑,没再开口,赵靖却接着说道:“她入京了,不过你见不到,朕也见不到,将来到了北地,你更加见不到了,不过你有什么话,朕可以让人去传,但仅有一句,你若是想了,便遣个宫女,去寻袁勾,他知道怎么做。”
妇人缓缓低头,看向身上平铺在地的那件华贵衣裙,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入宫三十余年,除了当年于东海见过身穿儒衫的炎国太子,往后再能见到的,不过是一位龙袍加身的皇帝陛下,陛下,我可还能见到那位风度翩翩的赵靖公子?”
赵靖收回手掌,双脚踩在脚边的那双靴子上,轻声说道:“朕不知当年父皇是如何哄骗你去做那些事的,朕也不甚关心,朕早就说过,你若是肯听个一言半句,如今何须三番五次地求李坏入京,又何须在这儿,半步不得出。”
大太监放下手中的雨伞,缓缓躬身,为赵靖穿上靴子。
妇人呵呵笑着,直到赵靖赤着的双脚穿上那一双靴子,脸上的清泪早已划过脸颊,滴落在衣裙上,“暖宫无人心,冷意肆春阁,就那么一个至交好友,如今连她的儿子都救不了,可笑的是杀他之人还是我那个姐姐的儿子,真是荒唐。”
一脚踩下台阶,声音随着一个个渐远的脚步,缓缓传来:“荒唐吗?朕不觉得,朕的大将军前军冲阵,打下寸寸江河之时,你们在做些什么,朕能让你出宫去见一见他,可你敢吗?你能吗?只有连自己骨肉都见不到,才是真正的荒唐。”
早已泪流满面的妇人,手指上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中,声音不大,却在这回音飘荡的宫落当中,有些骇人听闻,“我不如我姐姐,你赵靖也不如他!”
没人能再答话,只有殿外不断落下的淅沥雨声,在配合着这一声,飘荡在皇宫之内。
.....................................
同样是雨声如丝线坠落于地的江南,一名身穿华服,腰佩长刀的翩翩公子,此刻被不断坠落的雨滴,浇盖成一幅落汤鸡的模样。
可这名公子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在策马狂奔着,面容轻佻,嚣张至极地指着一处看着像是士子读书之地的学宫一般的府邸门前,大声笑道:“给老子拆了!”
身后不断从小巷之中涌出的精壮大汉,瞬间冲上府邸的大门,不过半刻,街道上便响起一阵哀嚎,还有辱骂之声,声声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