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仰面躺在一张玉石床上,那是整块的暖玉制成的床板,洁白如雪,雕刻着各种云纹鬼篆,蒸腾着丝丝热气。
女孩身上盖着一层朦胧纱被,下面穿着一个大红肚兜,跟韩秋风身上穿的相似,只是金线符篆略有不同。她一动不动,嘴唇紧抿,圆睁的双眼看向顶棚,在寒冰棚顶上镶嵌着一块脸盆大的铜镜,她就那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连眼珠都不动弹一下,宛如一个任性雕塑。
梁兴扬抓过她的手腕把了把脉,确定人还活着,辨认出是中了邪法禁制,略研究了下,绕到床头,两手在一起结了个小光明印。
空气里的光线向他两手之间聚集,越聚月亮,最后凭空凝成一团亮光,他双手举起,亮光飞去打在顶棚上的镜子,瞬息间,整个洞室都被白芒充满,刺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咔嚓。”一声轻响,紧跟着“咔嚓咔嚓”连续不断,那面铜镜四分五裂坠落下来。
女孩身子一颤,邪法解除,可以动弹了。
大约是被禁锢太久的缘故,她先是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胳膊,努力呼吸几下,猛然间从玉床上弹起来,蹿到玉床的另一边,身子扭转,摆了個怪蟒翻身的攻击姿势,一手抓着被子格挡护胸,一只手劈掌向前,惊疑不定地看着室内的情况。
见是一个**岁大的小孩,她微微吃惊,又左右看看,脆生生地问:“你是什么人?”
梁兴扬反问:“你又是什么人?跟这里的妖道是什么关系?”
“妖道?”女孩上下打量他,“我是被妖道抓来的。”
梁兴扬点点头,转过身看向另一边:“我叫梁天宝,道号兴扬,来这里斩了两个妖道,你可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两个妖道都被你斩了?”女孩不敢置信,“你是怎么斩得?”
“一个五鬼道人高疏槐,被我在外面的河滩边上斩了首级,元神逃回这里,我追过来,又斩了一个。”
妖道用活人做鼎炉,得先给人养起来,内服各种补益的丹药,每个三日还要进行至少两次药浴,韩秋风看出薛灵枫根骨资质比过去所用的那些都强过百倍,知道是难得一遇的良材美质,越发用心,把积攒了多年的珍贵药材都拿出来炼了三炉丹药给薛灵枫内服外用,本定的是四日后正式开始,不想今天歹命,被高疏槐招了梁兴扬这个煞星来,先送了自己的性命。
薛灵枫虽然尚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屈辱,可一个女孩子家,被人当作提线木偶一般摆弄来摆弄去,全身都被看光,早已经气得不行,暗自咬碎银牙,发誓要把两个妖道碎尸万段,因此得知要到死后仍然拿了断刀把妖道砍成稀巴烂!
梁兴扬寻思:“那道姑八成跟这两个妖道是一伙。”
“不是的。”薛灵枫摇头否认,“那道姑没跟我说自己叫什么,我被抓的时候跟两个妖道提过,他们说白阳派最近有大动作,派中长老纷纷出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猜测那个道姑是白阳派中的‘万劫不复’尚琼华,说她睚眦必报,又凶又狠,不管是谁惹上她都要被追杀,不死不休,偏又道行奇高,手中一口千年古剑真棘,纵横天下,所向披靡,谁得罪了便要‘万劫不复’,因此得了这么个绰号。
但他们只是猜测,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尚仙姑,又说我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好鼎炉,失之可惜,先用好药供养着我,若是尚仙姑提前找来,他们就说请我来做客,总之没有亏待我,不至于结下死仇。若是我已经不在了,他们便到西边去投奔他们的师父,到了太阴圣地就不用怕了,尚仙姑再凶再恶也不是太阴教主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