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什么?”锦燕似乎是捡到了什么。
“好像是支钗。”艾寿家的下了定论。
云凤赶紧伸手去摸头上,却哪里还有步摇的影子,背上一会儿就出满了汗。
窸窣脚步声再起,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你拉我做什么?”
“我说姑娘你傻啊,都拿了这钗还往里面去什么?若是撞到了不好的事情,咱俩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拿着这东西交差吧。”
“……这好吗?”
“怎生不好?你把这拿出去,奶奶保准就高兴了。”
“可是……”
二人又窸窸窣窣一阵耳语,脚步声再响,已是向外间去了。
云凤终于松了一口气。
“奶奶……奶奶……锦燕姑娘到底年纪小,也不敢往里走深了,不过我们在洞里边捡了一只钗,看做工原是极好,奶奶您瞧瞧。”
艾寿家的那高亢的声音响起,云凤已然面如死灰。
“号什么号?还怕谁听不见吗?让我看看这钗……既是如此,就算了吧,我们回吧。”
云凤怔怔地坐在那儿,眼中布满绝望,却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触摸自己的面庞,侧头一看,艾峙逸手上拿着的,不是她那步摇又是什么?
“刚刚觉得碍事就拔下来了。”峙逸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云凤腾地坐起来,顾不得思索兰璇手上的钗是谁掉的,抓住峙逸就一阵猛捶。
峙逸只是不还手,面上还带着笑。
云凤捶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两人的亲密,瑟缩了下,向后退去。
峙逸知道她要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云凤冷冷挣扎:“你放开我。”
峙逸严肃道:“她们也许还没走,在等你出去。”
“啊?”云凤又紧张起来。
峙逸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唬你的,你怎么这么好糊弄。”
云凤知道自己上当,也不多做纠缠,转身要走。
峙逸却说什么都不放开她的手。
云凤冷冷道:“你不要逼我。”
峙逸冷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做出这么一副嘴脸给谁看?”
“……你胡说。”
“哼,如果我是胡说,你做什么要拒绝我母亲?我娶不娶云英原是和你毫不相干,不是吗?”
“你……我们周家的女儿……再怎么也不能……给你们艾家做妾啊。”
峙逸冷笑:“是吗?那做南安王的十几房小妾,京城牛老板的填房,会比嫁给我好吗?”
“你……”
“我什么我,周云凤,你这假文酸,你若是个不相干的人,我都不屑理睬你。”
“你……”
云凤此生没有被人这么当面说过,面子上过不去,只是转身要走。
峙逸冷冷笑:“你又想着那阮俊诚断不会这般待你对不对?你又想着要回去长守你的孤灯,抱着阮俊诚的牌位睡对不对?”
“你……”
“哼,我全猜中了,对吗?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虚伪的女人了,周云凤,你一边抱着阮俊诚的牌位一边想着我的滋味如何?你觉得这算是对阮俊诚的尊重吗?”
云凤气得嘴巴都在颤抖。
峙逸一步一步逼上前:“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一边摆着你正大光明的面孔对周家来求助的人不理不睬,一边又夜里痛哭到天明,如若你真的不爱我,我母亲说的那个提议,你会拒绝?这原是既可以保住你大义灭亲的好形象,又可以让我和云英终成眷属对你不再纠缠,还能救出你那混账老爹一举三得的好法子啊,是不是,周云凤?”
“我……”云凤一步步后退着,泪水不住流着,“不是这样的,我是爱着阿诚的,世上原没有人比阿诚……待我更好……我原是为着他而活着的……艾峙逸,你混蛋,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是……”
云凤眼中浮现昔日和阿诚的种种,那种种美好此时却变作了梦魇魔障,她无法忘记,她无法抹杀,那人儿坐在她心头多少年,随着逝去的岁月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伟岸,她原本是为他而活,这一切原本这般美好,却阴差阳错地被这艾峙逸毁个稀烂。
云凤恨自己,恨得无以复加,口中无意识地喃喃:“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活着……”
峙逸哪里见得她这个样子,不顾挣扎,将她揽在怀中,一边拍抚一边安慰:“别傻了,什么都是可以控制的,只有人心无法掌控,傻瓜,这怎么可以怪你呢……不要同自己过不去啊……”
这温柔的抚慰,这轻柔的嗓音,让云凤的心如被温暖的轻风吹过一般,终于支撑不住,大哭起来。
峙逸得偿所愿地将云凤抱在怀中,沉在心底的那个疑问再一次浮出水面——阮家一案到底真相为何,为什么只有云凤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