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坐在后排的一部分已经昏昏欲睡,一部分还在抱着手机戳戳点点。
回去的路有弯道,有下坡,也有需要加大马力攀爬的上坡。
大家精神都已倦怠,没有来时那么亢奋,因此司机的状态尤为重要。
江知予来时垫后,回去时开在前面领头,每辆车上都有一个对讲机,掌握在副驾手上,随时和几辆车进行沟通,确保大家的安全。
每隔二十分钟,对讲机里会传来江知予的声音,提醒司机保持清醒,如果感觉疲惫,不要硬撑,换人开车。
夜里行车,又是被大雪覆盖的冬天,几名司机精神高度紧张,开得极其谨慎且缓慢,不敢放松一点。
就这么开了快两个小时,遇到一个比较长的下坡路。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江知予的声音,提醒大家减速慢行。
陶景妍的车就跟在江知予后面,稍稍偏头就能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见黑色越野车的车尾。
深夜里,对讲机的声音伴着电流声,沙沙地响在车厢内,莫名地,竟然有些安心。
坡下到一半,陶景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他们的车好像在加速。
下一秒,司机抢过副驾手里的对讲机,话音急促:“江总,我们的车好像在打滑了,一直在向下滑行,需要赶紧到平缓地带。”
陶景妍握紧了驾驶座的靠背,下雪天车辆打滑,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交通事故,更何况这车里还有那么多人。
很快,江知予冷静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别慌,松油门和离合,别踩刹车,让它滑。前面有弯道,不大,你注意跟着车辆滑行调整方向,别甩尾。”
顿了一秒,他又说:“后面的车,尽量把速度降低,慢慢来。”
江知予在头车,也是下坡路,尽管危险,他也不得不稍稍加速,希望能在后车追上来之前到达平缓地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辆车是带陶景妍的,就跟在他身后。
眼看着他的车在加速,陶景妍握着车辆靠背的手不自觉加重,皮质座椅被她捏得凹陷下去,心脏突突直跳。
她当然不希望江知予真的出事,尤其是在这样危险重重的深夜。
现在还不到城区,出了事都不能立马送医院。
但这条路太滑了,两侧都是陡坡和树林,一不小心车就得翻进林子里。
他们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撞上江知予的车尾。
副驾赶紧提醒:“江总,得再快一点,马上要撞上您了。”
车上的人都醒了,全都提心吊胆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越野车车尾。
陶景妍没忍住出声:“不行,他加速太危险了。”
她想说直接开进林子吧,万一没翻呢?但如果真翻了呢?
她纠结着,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对讲机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然后是那人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没关系,我接住你们。”
这条下坡路长得仿佛没有终点,前面的越野车突然在路中间画了半个圈,车身一横,挡在路中间。
江知予手握方向盘,侧过头,透过车窗玻璃直直看向不受控制离他越来越近的黑色商务车。
明亮的车前灯照亮他的眉眼,在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商务车撞向越野车车身。
“砰——”一声闷响。
两辆车同时一震,车上的人被震得离开座椅又弹回去。
陶景妍的心跳在那一刻猛然上升,巨大的惊惧自胸中炸开。
商务车下滑的趋势缓下来,用一种缓慢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越野车一点一点往下推。
江知予坐在驾驶座上,幽深沉静的目光直直望进商务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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