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人打断了。一名宁仙君的崇拜者喝道:“宁仙君与她可没有关系,全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不错!她自己不要脸肖想宁仙君,与宁仙君何干?少来攀关系!”
丹霞宫现任掌门宁衍之,天生剑骨,当今第一剑修。从少年时,他就是修仙界人人向往的天才。对他敬重的、仰慕的、钟情的……男男女女不知凡几,岂容旁人有半点不敬。
“哎,别激动,咱没这个意思,就是说说旧事。”
“是啊是啊,宁仙君持身端正谁人不知,断没有诋毁的意思。”
打过圆场,无聊的修士们继续闲话。
“白梦今入了岑掌门门下,便与宁仙君成了师兄妹。宁仙君何等风采,日夜相处之下,她便动了凡心,苦苦追求。可宁仙君一心修成大道,对她不假辞色。一来二去,白梦今心生魔障,竟然对宁仙君下了情蛊。”
“幸而宁仙君警觉,揭穿了她的丑事,请岑掌门逐她出师门。白梦今大受刺激,假作忏悔,趁机打了宁仙君一掌。这一掌击中宁仙君的剑心,就此种下了病根。”
说事的修士长声叹息:“经此一事,宁仙君剑心破碎,险些走火入魔;白梦今趁乱逃出丹霞宫,就此成为叛门之徒。岑掌门差点痛失两位爱徒,伤心之下,没多久就坐化了。”
这些陈年往事,对比现状,不免叫人唏嘘。
“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倘若白梦今没有心生妄念,今日丹霞宫会是何等盛景?宁仙君不受剑心之伤,修为更上一层楼,如此,丹霞宫必为上三宗之首。”
“倘若两情相悦,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一个旷世之才,一个天人之姿,神仙眷侣啊!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呸呸呸!别瞎说,就这女魔头的心性,她也配?!”
“如此说来,白梦今岂不是更可恶了?丹霞宫的基业,差点毁在她手里。”
“女人就是成不了事,满脑子情情爱爱,就为了这个入魔,也不嫌丢份!”
这话立时引来几位女修的围攻:“姓白的自己人品低劣,关女人什么事?”
“白梦今再怎么劣迹斑斑,也是魔道魁首,你又成了什么大事?”
“说得好像你们男人不会精虫上脑一样,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我看也没少干啊!”
吵吵嚷嚷中,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不好,禁制要破了!”
修士们停下斗嘴,抱头鼠窜。
那些守在遗迹入口的仙门弟子纷纷奔过去,在长老的调度下出手,加固禁制。
但这并没有用,遗迹上方的光罩一阵摇动,轰然碎裂。
一道紫色遁光冲天而起,很快被几人拦截。
遁光散去,露出一名紫衣女子的身影。
只见她身段婀娜,面容如玉,负手立于半空,衣袂翩然飘飞,仿佛天人临世。这风采气度,怎么看都不像个魔头,倒应了她早年的名号,玉仙子。
“白梦今,”青衣竹冠的俊秀青年拦住她的去路,“叛门之徒,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丹霞宫谢罪!”
刚刚经过一番苦战的女魔头并不狼狈,袖口沾的些许血迹,反倒显得洒脱随意。
她的目光在青年脸上顿了顿,嘴角一挑:“霍师兄,原来今天带队的是你。宁师兄呢?杀我他不亲自动手吗?”
“担不起玉魔阁下一句师兄!”丹霞宫掌院霍冲霄沉声道,“杀你何需宁师兄出手,何况他也不想见你。”
白梦今呵了一声,似笑非笑:“我料想他也不会见我。”
不等旁人琢磨言下之意,她袖口一拂,身上灵光大爆,一面金光灿灿的古镜飞了出来。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想抢这个吗?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拿。”
随着这句漫不经心的话,雪花般的碎玉漫天飞扬,天地间仿佛骤然刮起了暴风雪。
“琼玉功,这是琼玉功!”
有见识的散修大叫起来:“快躲!”
但见“雪花”飞舞之处,沾到的草木、山石褪去颜色,化为灰白色的玉石。
琼玉功,化物为玉,断绝生机。
一位仙门长老大怒,喝道:“妖女住手!胆敢滥杀无辜!”
说着仗剑而起,伴随着长啸的剑光挟带着强大的威压,向白梦今扑去。
有人打头阵,仙门弟子俱都冲了上去。白梦今实力强横,为人又狡诈,这次机缘巧合将她重伤,错过了未必有下次。
漫天都是剑光术法,夹杂着无处不在的碎玉。实力够不上的散修们,别说参与这个层次的大战,连看都看不清楚,更无法分辨谁占上风谁落下风,一个个忙着找地方躲避。
最终,一切结束于百无聊赖的低语:“不玩了,伱们这些人,真是无趣得紧……”
话落,那面古镜陡然放出光华,瞬时所有人都定住了。
霍冲霄的剑光刚刚飞出,下方弟子们布的阵亮到一半,各自找地方躲避的修士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一切在这瞬间都被冻结。
天上风云倒转,已经破碎的禁制回到它原来的样子,被击毁的山石又重新出现。仿佛有一只笔,轻轻地划过去,时光留下的痕迹被一点点抹掉,最后连人也消失了。
只有紫微遗迹,仍然安静地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