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是那位建木前辈的称呼。苍陵山和其他两个上宗都不一样,它更像是凡间的书院,资深的草木之妖在此开堂授课,不管谁都可以过来听。
所以,天底下的草木之妖都出身苍陵山,但又不怎么管束,十分松散。
凌步非回头跟两位长辈说了声,便跟着他拾级而上。
他来苍陵山好几天了,最重要的会议已经开完。关于对抗无面人之事,大家主要还是表表态,坚定一下信心。魔宗都成立了,难道他们还能不管吗?
现在会开完,该认识的人认识得差不多了,那位出关的建木前辈终于找他详谈了。
凌步非还挺期待,这位前辈活了很多年,见过上次的封魔之战,看起来也十分睿智,能跟他细谈应该收获甚多吧?
“凌少宗主,请。”少年将他引到一间树屋前。
这里位置颇高,也十分清净,是个赏景独居的好地方。
凌步非踏进屋子。里面布置简洁,木桌旁坐着笑吟吟的老者。
——建木是棵树,非男非女,有人曾问他,为什么要化这个身躯,他说,因为这是人类眼里最和善睿智的形象,大家都觉得应该如此,他便满足人们的期待。
问这句话的人就是凌步非的母亲江上月,当初她得到镇魔鼎的认可,确定会继任宗主,也来拜见过这位前辈。
“前辈。”凌步非施礼。
建木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少年奉上茶来,很快退了下去,树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木制的茶盏里,盛的是红色的液体,有淡淡的酒香,据说是苍陵山特制的果酒。
凌步非饮了一口,感觉一股清气顺着喉咙滑下,肚子里立时形成一股暖流——这一口,普通人得辛苦修炼几年。
“老朽原以为,现在见到的无极宗宗主会是你的母亲。”建木说道。
凌步非笑笑:“这世间总是充满意外。”
“是啊!”建木深以为然,“譬如你的绝脉,老朽以为没得治了,结果竟被治好了。”
凌步非没说话。
建木目光温和,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笑问:“你那位未婚妻,怎么没来啊?”
凌步非答道:“她去景国了,也许在她心里,救人更重要吧。”
建木笑了:“如此说来,倒是个极心善的姑娘。”
凌步非露出骄傲的表情:“这是自然,否则又怎么会费心救我?”
建木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冷不丁扔出来一句:“是吗?”
凌步非对这位前辈自然是敬重的,但这个态度让他隐约有些不舒服起来,便干脆直问:“前辈觉得不是?”
建木哈哈一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笑着拉开话题:“你知道老朽为什么单独叫你来吗?”
凌步非理所当然:“因为我是无极宗少宗主,或者说,即将是无极宗宗主。仙盟大事,自然绕不过我。”
建木点头:“确实如此。但老朽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说。”
凌步非扬眉:“前辈请讲。”
建木慢吞吞地摆出几根木制的签子,据说这是他身上最古老的枝条所制,上面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老朽闭关的时候,卜了一卦。”
凌步非点头,等他说下去。
建木笑着推出其中两根签子:“天下即将大乱,会有两个异数出事。一个是救世之人,一个是灭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