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晓得了,好端端一个做了天帝风光无两的小鱼仙倌入了离珠口中怎么便成了个多愁善感悲秋伤春的落魄书生形象,实在费解。
本来以为这脚上的皮肉之伤顶多两日便能痊愈,却不想,整整半年,方才好全。这半年之中但凡我一起身走路便觉着脚下如履荆棘般刺痛,虽然心中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反反复复叫嚣着念着咒催着我去看看那个对我施了降头术的人,然而任凭我做再多挣扎,也只能在离珠的搀扶下摸着墙勉强地气喘如牛挨到璇玑宫大门边上而已,只有躺着亦或是坐着方才不觉疼痛,走路都不得力,更莫说腾云驾雾了,因此这大半年我竟连璇玑宫的门也出不得。
虽不得出门,然,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在六界的那一头活了过来,心下便生出一种莫名的慰藉,糖也吃得少了,偶尔也能吃些正常的饭食,由此,我更加断定这降头术是凤凰在我身上施下的。只是这降头时好时坏,若哪日我一并想起穗禾和凤凰两人,便又觉得胸口不是那么舒服了。想来是还未好全。
今日长芳主得空上天界见太白金星,抽空过来瞧了瞧我,恰逢我脚上大好,便兴致勃勃亲自沏了茶给长芳主。花界与天界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皆因上任天帝天后缘由所起,如今小鱼仙倌做了天帝,花界便也拆了与天界断交的禁令。两界仙神精灵来往据说日益频繁,过去十二年里,二十四芳主来天界时亦常来探我,只是,那降头在我体中日益根深蒂固,倒有吸食心头血叫我病入膏肓的趋势,便是她们来了,我也不过默默坐着,问一句答一句还常常答非所问地浑浑噩噩,有时小鱼仙倌见我精神不好便索性替我推拒了访客。
遂,今日长芳主瞧见我替她斟茶,一时吃惊不小,“锦觅,你近日里身体如何?”
我抿了口茶,偏头想了想,终还是按捺不住向长芳主讨教,“长芳主可知凡间有一种巫蛊之术唤作‘降头’?”
长芳主点了点头,“略有所闻。听闻中了降头之人便如失了心一般,言行举止皆为他人所控,不能自已。”
“如此一说便对了。”我轻轻叩了叩茶杯边沿,“我怕是中了这降头术。”
长芳主手上茶杯嗒地放在了桌上,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知她定然不解,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症状说了与她听。长芳主越听面色越往下沉,最后,索性皱着眉满面凝重似乎陷入深思,半晌后,认真端看了一下我的脸面,吐出一句惊人之语,“锦觅,你莫不是爱上那火神了?”
我手上一松,整个杯子掀翻在地,落地清脆,“不是的!决计不是!怎么可能!荒天下之大谬!”我一下豁然起身,坚定地否定了长芳主离奇的揣测,“我只是中了他给我设下的降头之术!那日,我还在血泊里见过一颗檀色的珠子,那珠子一定有问题!”我攥紧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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