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的老爹杨鹤现在还在袁州充军!这就是招抚流寇付出的惨重代价。他绝不可能轻易听劝,必须继续对乱党用兵。“报!”一名家丁跑进来:“总督大人,大事不好。张将军率军剿灭一支乱党部队,在山脉中遭遇山体滑坡,损失很大,张将军本人也受了伤。”杨嗣昌“咦”了一声:“立即派人接应张将军回来,妥善处理伤亡士兵的善后。”张将军这边的事刚刚处理好,一转头家丁又来了:“报!李将军在孙家窑遭遇乱党两千人的拼死抵抗,李将军虽然打赢了,但损失了五十余名士兵,需要一笔丧葬费用。”杨嗣昌大笔一挥:“批了!”“报!陈将军在寺院梁遭到乱党伏击,乱党从山上扔下来大量铁矿石,将陈将军砸伤了,士兵们也受伤不少。”杨嗣昌:“堂堂边军,居然以一群乱党伏击?兵法是怎么学的?”家丁尴尬地道:“山脉势复杂,边军进去的也抓瞎呀,只有常年混在山中的矿工们才熟悉地形。”杨嗣昌皱起了眉头。“报!被建奴抢光了家财,聚众起义的乱党也闹起来了,他们在火石岭集结了超过五千人……”杨嗣昌怒:“派钱将军过去收拾他们。”“报!我们的军队一天到晚疲于奔命,军粮消耗巨大,箭矢也有点不够了。剩下的军粮仅够半月,箭矢也只够打两场了,得等物资补给……”杨嗣昌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没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就不知道“剿”这个字有多么的困难,现在谋其政了,才终于明白了当年父亲的苦……“报!”家丁又跑进来了,杨嗣昌不等他说话就大怒:“又要报什么?报报报,一天到晚就是报。”家丁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报告道:“晋商铁鸟飞来了,给我们送来了大量的物资。”杨嗣昌大喜:“铁员外来了吗?哈哈哈!好好好,快快请进来。”很快,铁鸟飞进来了。杨嗣昌一看到铁鸟飞就开心。他虽然才上任宣大总督不久,就已经开始为边军的物资感到头痛了。朝廷现在动不动就摆烂,对边军的支持力量很小,不是缺粮就是缺饷。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杨嗣昌常常为物资而头疼。幸亏还有铁鸟飞!铁鸟飞现在已经是宣大边军的后勤依靠,每一次北上,都会给他们带来大量的粮食、布匹、兵器……边军们只要一饿肚子,现在就会趴在城墙上面,向着南方眺望,祈祷着“铁员外快来吧”。这次也不例外。铁鸟飞一进大厅,就对着杨嗣昌笑道:“总督大人,别来无恙,在下幸不辱命,又运来了足够两个月食用的军粮。”杨嗣昌大喜:“先生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本督的军粮已经只够半个月。”铁鸟飞假装露出了迷惑脸:“只够半个月了?奇了!在下上一次运来的粮不少,应该至少还能撑一个半月啊。”杨嗣昌露出尴尬表情:“咳!因为最近这些天,本督正在大力剿灭乱党,手下士兵到处征战,于山林间与贼人厮杀,所以粮食的损耗比平时要大得多。”“啊?原来如此啊。”铁鸟飞:“在下在来此地的路上,经过代州,也听到有人在说此事。据说是因为建奴入侵,使得大同的乱党一下子多了起来。其中有许多是因为建奴抢劫失去了家园的老百姓,还有一些私矿主……代州人还说,这些乱党已经翻过了山脉,闹到代州去了。”杨嗣昌点头:“是的!这些乱民闹得欢腾,大同府四处开花,边军疲于奔命。代州那边现在也很乱么?铁员外北上之时需要穿过代州,不知道是否被乱党阻挠过?”铁鸟飞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出一幅迷惑表情:“这事说来也就奇了,在下虽然听代州人说那边也闹过乱党,但是却并没有看到有乱党的影子,而且代州人说起乱党时,语气轻松,嘴角带笑,显然乱党没把他们怎么样,根本不成威胁。”杨嗣昌:“咦?”这话一入耳,杨嗣昌就有点不服气了啊。他手里掌握着边军,边军哦!这么强的力量在手,还是被乱党搞得疲于奔命。代州那边一个新上任的知州,手上又没一只能打的军队,不过靠着家丁和民团,他怎么把乱党收拾下来的?“招抚么?”杨嗣昌想起了上次收到的信件,代州知州说用招抚的方式,解决了胡滕乱党,另外还收服好几只乱党。当时杨嗣昌还回了一封信,说招抚没有用,这几个乱党今后必叛。现在已经过了许久了,这几个乱党没有再闹了么?想到这里,杨嗣昌有点坐不住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这些天听到的各种奏报,疲于奔命到处追剿乱党,然而效果却非常的差劲。反之,代州那边也同样有乱党,而且还是自己的兵逼过去的,人家代州却处理得很好。人比人,气死人啊!本督乃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曾历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兵备副使、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居然,比不过一个小小的野路子知州?杨嗣昌忍不住开口道:“来人啊,准备车马,本督要去代州,亲眼看看。”古代官员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辖地,必须向上级请示之后才可以,否则被抓到是要打一百个板子的。但是杨嗣昌这个宣大总督,不光能管宣大,同时还兼管山西军务,所以理论上整个山西都是他的辖地,他要去代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铁鸟飞见他上了套,心中也不禁暗乐:“总督大人,等等在下,在下把货交割了还要返回南边呢,正好跟着您一起走一段。”杨嗣昌:“嗯,铁员外和本督一起去吧。咱们好好去看看,那代州究竟怎么在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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