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明晃晃的暗示,在2024年7月17日,拽着茫然无措的贺知里就回扬城领证了。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贺知里还没整明白,他迷迷糊糊的垂眼盯着手上多出来的小红本,漂亮的眼睛突然就委屈似的红了一圈。
怎么就他妈这么草率的把婚结了啊。
他求婚仪式都他妈的还没准备好呢。
*
结婚第二年,何婉在狱中自杀的消息再次掀起一阵舆论的风,同时因为她最后一封遗书,贺知里在家中被警察带走了。
离开家之前,贺知里伸手,将她安慰般的揽在怀里。
徐幼之有意了解案情,但没有一个人肯将真相吐露给她。
2025年11月,贺知里作为被告,与何家的人对簿公堂。
在现场的徐幼之才算是真正的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何婉自杀了,留下的那份遗书里说,是贺知里通过收买她身边的人,让她承受非人的折磨,她不堪重负,最后选择了自杀。
徐幼之瞬间红了眼睛,她看着依旧意气风发的贺知里,心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她捂着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不……不是这样的。”
但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在唯一一次去探监何婉的时候,说过不会让她好过,可她没有,她没有这么做。
没有人这么做。
贺知里被捕的当天,徐幼之跌跌撞撞的追过来了,她努力的攥着他的手,一贯清冷好看的女生,第一次没嫌弃他好几天没换的衣服,她拼命的拽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知里,你看看我,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认,你不能认啊……”
“还有最后3分54秒,”贺知里带着手铐,与她对视,他哽咽着笑,俯身,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
他告诉她:“又又,我想和你虚度一生,不止这3分54秒。”
徐幼之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不,知里,你这样太自私了,你知道的,我爱你,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乖,你听话。”贺知里最是见不得她哭,看见她哭红的眼睛,整颗心都在颤,“又又,你听话,外面风大,你要多穿一点,不许生病,好好照顾自己……”
想到什么,他又捋了捋衣袖,向她露出自己的手腕,“你看,你后来重新给我做的猫猫项圈,我有一直戴在手上。”
她垂了垂眼,指腹颤抖着摸上去。
她记得她第二次给他戴这个的时候,少年还嫌弃的不行:“我堂堂校霸以一挑十都不带怂的,你一定要把这个猫猫项圈戴我手上?”
然后一戴就是六年。
后来,他与她隔绝,贺知里坐在车里,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爱的那个姑娘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随后身影逐渐变淡,变小,而后消失。
他突然弓起身子。
捂着眼睛,崩溃似的呜咽。
有些事情他没办法告诉她。
就像去年,某晚。
“你说过的,”一向骄傲的贺知里跪在雪地里,一双眼睛熬的通红,他看着何婉,哀求似的,“你说过的……只要我认罪,他们就不会动我的又又……”
他早该知道的,偌大的经济犯罪机构,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一网打尽,他早该知道的。
如果徐幼之真的出了事。
那么他也有一半责任。
他接受不了。
*
贺知里入狱的第二年,徐幼之带着顶尖的律师团体,冷静而又气势汹汹的给贺知里翻案了。
他清清白白归于人间的时候,他的神明带着光将他稳稳接住。
他看见了严谨和林一羡。
黑了几个度的晏斯,和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云温。
依旧当着网管的江赎,淡静的扣着陈叙仰的手。
徐幼之就站在这行人的中间。
逆着阳光,缓缓的冲他张开双臂。
露出个温暖柔和的笑。
她心疼的摸着对方瘦弱的背脊,笑着笑着,眼角却淌出了眼泪。
她轻声说:
“贺知里,我的宝贝,欢迎回家。”
*
一年多未见,直到贺知里重新融入家庭,耳边是徐幼之这也找不到那也找不到的絮叨,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徐幼之倒是比之前更加黏他。
他回到她身边的几个月后,有一天晚上,徐幼之勾着他的脖子,软趴趴的赖在他怀里,声音被撞的破碎。
“好哥哥……明天木柚书院有个年会,可以带家属,你陪我去吧?”
贺知里扶着她的腰,低身问她眼角,温声:“好。”
“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结果第二天,徐幼之在会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人高腿长的贺知里瞥了眼她身侧的座位牌,随后面不改色的就坐下来了。
徐幼之拦他:“这是我们大BOSS的位置。”
他看了她一眼。
直到他作为木柚书院的执行CEO站起来简单的说了几句。
徐幼之:“……”
她拽了拽贺知里的袖子,整个人沉浸在“我居然睡了老总”的震惊里,面上却只是皮笑肉不笑。
她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贺先生,你身份很多嘛。”
贺知里回视过去,微微一笑:“你也不差啊,贺太太。”
眸光对视,徐幼之主动扣上他的指尖,软软一笑,半张脸埋在他怀里。
贺知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有时候我在清晨醒来,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叶投下烂漫光影,这里一片光明,我在光明汇聚之处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