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俯身,指尖拨弄着冬早圆乎乎的脸,左右两边都看过去,沉吟道,“似乎……还是洗不掉。”
冬早费劲儿的将自己的圆脑袋仰着,慌慌张张的回应,“那,那怎么办呀?”
“其实是淡了一点的,”萧索用指腹托住冬早的脸颊,认真说,“你要有耐性等,那么不出几天想来也能没有的。”
他是觉得冬早这个样子分外可爱。
可冬早明显十分介怀,“不行的,我想快一点没有。”
头前胖婢女给他送早饭的时候,还戳了冬早的脸颊,说他像是唱大戏的。
“我像唱大戏的吗?”冬早不懂唱大戏的是什么,此时想起来连忙询问萧绥,“阿春和我说的。”
“唱大戏的?”萧绥转头将布斤放到一边,正在擦手,他想了想,心料胖婢女说的应该是乡野之间一类民俗表演里的人物,在京城的戏剧中是瞧不见的。
冬早的语气担忧,用力的点头,“嗯!”,然后目光殷切的看着他,“是这样的吗?”
那些个脸上涂的红不溜秋,做出的表演也充满低俗笑料。
萧绥想,这和他的小细作怎么比较?
是以,他很肯定的对冬早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
冬早这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皇帝略作一番收拾,也不敢偷懒,尽管来时在马车里不住的打瞌睡,可一下座驾,立刻就打起精神来。
“你一会儿要陪着我啊,我有点怕。”他小声说。
身旁不远站着宦官以为这是和自己说话,连忙问,“陛下,您方才说什么。”
萧琰甩甩衣袖,故作镇定,“没什么,你站的离我远一点。”
一旁隐没自己身形,只给萧琰看见的狐狸抬手轻轻摸了下萧琰的脖颈,安抚的意味明显,“有我在。”
阿湖抬头看着静王府的门楣,不说别的,难免先想起冬早来。自从冬早误打误撞进了这里,他再没有听见过关于他的消息。
狐狸修炼了几百年,一直独来独往未曾有过什么朋友,三十年前冬早呆愣愣的从天而降,一副可怜兮兮傻乎乎的模样,狐狸的恻隐之心微微一动,给冬早起了名字,又告诉他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狐狸清楚冬早的秉性,说他傻是不准确的,冬早只不过是将世事看的太简单,将人也看的太简单罢了。就算狐狸可以舍弃很多东西,但是冬早这边,他的确狠不下心将他拉下水。
“进去以后想办法把冬早救出来。”狐狸站在皇帝身边,一路同他进了二门,陪伴的侍卫簇拥着他们,一直走到明竹院门口还没瞧见几个奴婢以外的迎接身影。
对此萧琰倒是不在意,只不过对狐狸的话显然介怀,又狐疑的炸毛,“你还想着那只鸟呢?!还救他,我看救个屁!”
旁边跟着的侍卫都给萧琰忽然开腔自言自语而吓着,宦官也是,面上虽然不敢显露,然而心里早就嘀嘀咕咕,暗想着要将这件事情再告诉太后。
太后说的果然没错,陛下身边依旧有妖物缠绕,没有退散。
“萧绥的脾性你知道的,他哪里可能对冬早关心什么,此时定然不知被关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是我失误让他来了京城,自然也要将他送回去,不用说别的,就说你现在担忧静王的身体有恙,养着冬早有不便的地方。”
即便传闻里冬早似乎过得还好,可是自己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狐狸还是怀疑,特别对象还是萧绥。
狐狸这样耐性,萧琰就有些收敛下去,哼了一声后不说话了,是个默认的态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明竹院,通传声响起时,才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先向萧琰行礼,然后道,“王爷昨日遇刺客,受了伤,正在修养。”
萧琰不得不作出关切的模样,道,“伤情可严重?快带朕去看看。”
屋里头冬早站在床柱上歪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绥,旁边的两个婢女正在收拾染血的绷带,等她们往外走了两步,冬早小心的落在萧绥的肩头,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阿绥,你想睡觉了吗?”
他不太懂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躺下了。
萧绥轻笑,伸手将冬早也塞进被窝里,“是,你陪着我吧。”
一听是睡觉,冬早由着萧绥动手,他本来就是要找个小枕头窝着打瞌睡的,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好事,大白天让阿绥陪着睡觉。
房门一开,萧琰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就立刻放到了身体两侧,就像是年幼时候被萧绥训话的时候,这个习惯一直没能改了。
狐狸拉住他的手,同他一起往里走,众人目光所见只是萧琰一个人往屋里去。
冬早迷迷糊糊的在萧绥身侧睡觉,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此时定要彻查下去,朕会命人严办,静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身子好透了要紧。”
“谢陛下关心。”萧绥的语气有些冷淡。
冬早从暖融融的被窝里头探出一个脑袋,好奇的往外看,藏在角落里并不显眼。他一睁眼先看见萧琰,而后就看见了站在萧琰身后的狐狸。
咦,阿湖?
树下的阿湖闲适的盘腿坐着,双手随意搭在膝头。冬早落在他的头顶,将他的发丝团成窝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