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欢迎高相远来,我不打紧。”赵贞吉推辞一番,最后和张居正一起出去了。
两人出去后,李春芳对陈以勤道:“你刚才好像话才说了一半?”
“不错。”陈以勤郁郁道:“高相公那些门生,替他给那些因为得罪了他的人传话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是记仇的人,更不会公报私仇,只要大家日后实心用事,不再胡乱搞事情,就还是会重用他们的。”
“哦?”李春芳吃了一惊道:“太阳打哪儿边出来了,高新郑转性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是装出来的。”陈以勤神情阴沉道:“不过这手还真好用,不然今天哪来一百多号人去迎接他?”
说着他低声道:“还没进京,就开始收买人心了。玩的无非就是‘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一套。”
“……”李春芳不说话了,显然‘宰相’两个字刺痛了他。
“元辅,你说赵孟静能不能顶住他?”一个开始用心机的高拱,显然给了陈以勤莫大的压力。
“不知道。”李春芳同样亚历山大,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盏,胡乱呷一口道:“先看看再说吧。”
“唉……”陈以勤心里挺鄙视李春芳,还首辅呢,从来就没个正主意,就知道一慢二看三通过。唯一拿一次主意,还把江南帮得罪了,结果最后高胡子也给放出来了。
怪不得不敢落子,原来总是下臭棋啊……
其实陈以勤自己都没发现。他自个才是心态崩的最狠的那个。高拱走前就是次辅,此番杀回来,次辅之位已经被他占据了。可想而知,高胡子非得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可。
但是不管他怎么抗拒,高胡子进京的脚步却一步都不会停顿。
城南永定门外二十里铺,宽阔笔直的官道旁热闹非凡。
接官亭旁的树荫下,肃立着持斧钺仪仗、令旗牌扇的大汉将军。还有太常寺协律郎率领的宫廷乐队,也都带齐了家伙什儿候在那里。
接官亭中,更是站满了伸长脖子的官员,其中不乏穿绯袍,系金带的高官。
但站最靠前最醒目的位置,却是一帮穿着青袍的六七品官员。这帮人意气风发,喜气洋洋,在旁若无人的说笑着。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的进士。
那一年,高拱是会试主考官,他们都是他的门生。
大明官场最牢固的关系,就是座主和门生之间的关系。这种师生关系一确定,是终身都无法背叛的,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不谷别心虚,没说你。
高拱和这些门生间的关系,又尤其亲厚。一是可能他没有儿子的缘故,便把门生当成儿子一般爱护。二是他确实有强大的人格魅力,人们只要能跟他坐下来,深入的聊一聊,无不会被他学识、气度和赤诚之心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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