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愣了愣才说:“那以后就是邻居了啊。”
周远点头:“是的。所以家里什么时候办丧事?作为孟涛的同袍,我应该要来给他上一炷香。”
“应该的,应该的。”孙大娘对面前的周远很有好感,他高大英俊,身上又有些从战场上下来还没收起来的杀伐之气,她在想,要是涛子能回来,应该也是这个样子。
三月二十七,宜出殡。
孙大娘早就给村里的人通了气,她不是为了什么礼钱,她就是想让孟涛风风光光地走。
邻村的办白事席面的人家早就来了,看了一圈他们准备的食材,当下就定下了一桌的规格,三个凉菜,四个热菜,一个汤,也将将够用,比这个规格更差的他们也做过。
跟做席面的一起来的还有端工,他们是办白事的一把好手,所有的流程礼节,该怎么做他们都一清二楚。
他们家的院子不大,借来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摆到了门外的小径上,一共摆了五桌。
孙大娘相熟的婶子都来帮忙了,也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几个鸡蛋,几块白布之类的。
更多的人都会在中午才过来,上午时间他们要把棺木下葬。
陈庆作为孟涛的未亡人,是能选择自己戴不戴孝的。
在洛河村这一带的风俗里,死了丈夫的女子和夫郎,都可以选择自己要不要戴孝,因为如果为前夫戴孝,日后要再嫁,就会冲撞后来的夫家。
洛河村为亡夫戴过孝的,只有孙大娘一个人,因着这件事,孙大娘跟娘家闹了不小的矛盾,很多年都没有再往来过了。
孙大娘想起昨夜陈庆跟她的对话。
她看着陈庆准备好的孝服和孝帕,还有他自己搓好的麻绳,孙大娘拦住他:“阿庆,你不用做到这一步的,听娘的话,不要戴孝,更何况你连涛子的面都没见过,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陈庆却摇头:“要做的,娘,我把您当我亲娘了,我不给他戴孝,难道要让您来吗?这样他走了也不安稳的。”
孙大娘劝了他很久,最后还是犟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所以今天陈庆穿着白色的孝服,孝帕戴在头上,腰上系着麻绳,他跟在端工的身边,配合着他们。
孟涛的棺材停在堂屋里,陈庆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个火盆,火盆里是袅袅燃着的纸钱。
在还没上山的时候,若是亲朋好友愿意,也是可以来为他烧点纸钱,上一炷香的。
只是从晨起到该出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给孟涛烧纸钱。
陈庆看着面前的火盆,伸手从旁边又给他烧了一些,他们虽然有夫夫之名,可连面都没见过。
不知道到底是他更悲哀还是孟涛更悲哀。
想着想着,陈庆便涌出一些泪来,像是为孟涛哭,也是为自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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