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临起先并没注意,直到发现有东西落在卧室,前去敲门却没人应,才觉出不对劲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撬开门,陆梵就躺在那儿,床头柜上的一整瓶安眠药已经没剩下多少。
叶子临的第一反应是生气,几乎要气炸了,他心说他妈的喝药谁不会!于是他想也没想把瓶里剩下的药片都倒进了自己嘴里,可吃完没多久,他又发疯了似的把人背起来往外冲。拦不到出租车,他就边哭边往医院跑,那个瞬间,他真的害怕陆梵就这么死掉,没来由的,害怕得几近疯狂。他就那么穿着拖鞋,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最后一只脚的拖鞋都断了,他还没命的往前跑。可就在快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的药劲儿也上来了,再然后,他醒过来了,陆梵却还在抢救室。
叶子临觉得一切都像场噩梦,一个至今未醒来的噩梦。
刘远坐下来,跟叶子临肩并肩,他想抽烟,抬眼却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禁止吸烟的标致。伸进口袋里的手把烟盒握了又握,终究还是放弃。
“找我来干嘛呢,”刘远讥讽的扯扯嘴角,目光几乎将叶子临烧出个洞,“你现在该做的就是跪在抢救室门前祈祷!”
叶子临转过头来,苦涩的眼里布满血丝:“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愿意躲在这里……他们根本不让我接近抢救室!”
叶子临重重的一拳捶向地面,发出闷钝的声响。刘远这才看清男人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和横七竖八的抓痕。可意外的,他竟没觉出一丝同情。更甚者,刘远觉得快意:“我要是陆家人,会直接拿刀捅了你。”
“刘远……”
“我说的不对么,好好的大活人那么帅一儿子交你手里,现在躺在那儿……”
“刘远!”叶子临受不住的低吼,头痛欲裂般抱住脑袋。
刘远冷冷的看着他,不再言语。
半晌,有医生匆匆经过,掠起一阵凉风。刘远疲惫的靠在墙上,重重的喘出一口气。
“我真没想过经我那么一闹你俩居然还在一起,我以为你俩早该分了。”
“呵,我还真是早他妈想分了。”
刘远终究还是掏出根香烟,不点,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好像这样就能觉得平静些:“两个月前我还见过陆梵,就在大街上,他说你们挺好的,他还戴着戒指。”
叶子临把头从膝盖中抬起,怔怔的:“两个月前?”
“嗯,瘦得厉害,”刘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情境,“像片叶子,风一刮就能没的叶子。”
叶子临把手伸出来,刘远看见他的无名指上套着两枚戒指,大小,花纹,完全一致。
“他还我的,”刘远听见叶子临自嘲一般的轻笑,男人把手张开,伸向灯光的方向,光从指缝间透过来,戒指藏进了逆光的阴影里,“就今天下午,你知道我当年送他戒指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操他妈的连我自己都忘了。可陆梵记得,我说的是,陆梵,咱俩认识的时间跟咱俩的年岁一样长,也挺难得的……”
叶子临说不下去了,他把手握成拳头狠狠的咬在口里,堵住嚎啕的悲恸。
刘远想起曾在本杂志上看过的论调,上面说有研究表明GAY变心的速度是直男的七倍,因为他们不需要负责,也并没有像直男那样“成家”的既定目标,维系两个GAY在一起的所有动力70%是性,30%是所谓喜欢。
而喜欢,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它就像食物的新鲜度,转瞬即逝。
当叶子临的恸哭渐渐平静,刘远才问了那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叶子临,你现在喜欢谁?刘远以为叶子临会说出个名字,应该不是自己,但起码该有这么个人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男人居然摇头。
刘远骂:“有能耐你果断点儿直接把人甩得干干净净,这时候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