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基稳时,人心所向,即使是成德帝都动不了他,可一旦民舟倾覆,他经营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
太子只觉一股腥锈直顶喉咙,眼前也一阵发黑。
禄王见太子不说话,愈发强势了语气,毫不退让,
“铁证如山,太子爷不会还想要偏袒你宫中的属官吧?此事事关吾儿,本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的人,望太子殿下周知。”
说罢,禄王朝上首的成德帝作揖恭求,“望父皇明正典刑,厉审严惩谋害皇孙的涉事逆党。”
成德帝听着难得强势起来的禄王,沧浊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满意,同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景庆,才缓缓收回了目光,转向了两个儿子。
“太子,你觉得呢?”老皇帝沉声威严,帝心莫测。
景庆淡淡乜向了太子。
太子在这瞬息间,已重新稳住了神色,他抬起头,对上成德帝的苍苍浊目时,已是如往常般沉稳无异。
“回父皇,儿臣也是此意!这等逆贼分明是要挑拨孤与二哥的手足之情,实在可恶!必得严惩!”
太子义愤填膺,说话间也气怒异常,他说完又看向禄王,面露郝色,连连赔罪道,
“都是孤识人不清,竟用了这等逆党在侧,还险些害了景庆!方才孤只觉没脸见二哥,自恼了些,不想让二哥瞧了笑话,二哥见谅。”
禄王眉头紧拧地看着言辞恳切的太子,双唇紧抿,目光复杂。
上首,成德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两人,沟纹深陷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波澜。
景庆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对太子的变脸没有半点意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温厚老爹的反应。
禄王抿了抿嘴,他没接话,只用依旧强硬的语气说道,“我朝律法,谋害皇孙者,夷三族,斩于东市曝尸三日不得殓。”
景庆勾了勾唇,放心地收回了目光,忽然,他的心莫名一跳,一抬头,直直便对上了老皇帝看着他的浊目。
景庆看着老皇帝睿智的双眸,其中犀利的目光仿佛能轻易看透一切,他在心里不禁幽幽一叹。
这时,太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是自然!二哥放心,此事孤亲自盯着,定让那居心叵测的逆党人头落地,给景庆赔命!”
太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禄王还能再说什么,他看着太子的目光还是那么复杂,抿唇不语。
景庆听到太子的话,乌黑的瞳仁里静如止水,毫不意外。
太子可不是他爹能玩得过的,他可不是好对付的,这是个会痛定思痛的人。
这几次的得手不过是这些年,太子过得太一帆风顺了,如今打疼了他,再往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太子,景庆了解,成德帝亦了解,只有禄王,今日才刚刚开始正式了解。
景庆收回了目光,心知这件事多半也就到这了,那个属官不可能供出什么来的。东宫折个属官,太子背几年骂名,收敛小心个几年,重固根基,东山再起……
成德帝料也这般,他训斥了太子一顿,罚其回宫闭门思过三月,便让其退下了。
太子走后,禄王见老爷子面色深沉,想到禁军今日还牵扯出了私囤暗兵一事,比起已经找回的景庆,这更是件大事,他便也带着景庆和小茶音向成德帝告退。
老皇帝抿了口浓茶,沉声道,“你滚吧,景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