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处中了一剑,鲜血还在不断直流。
“你……你伤得很重……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云初鹭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准备扶他到那边的椅子上。
可男子却说:“不必,多谢姑娘,我在这里就好。”
他顺势依靠墙壁角落而坐。
是回避开女子的床,也不想让血脏了她的屋子。
云初鹭从未见过这般重伤、还这般识礼之人。
她也不好劝,去找来医药箱,快步走到男子身边。
男子身上被砍了好几剑,尤其是胸膛出那一剑最为严重。
云初鹭明明知道于礼不合,但若不止血,他会死的……
而且曾经在江南时,她被老祖母欺负过,也经常就这么自己蹲在墙角处,坐在冰凉的地面,一个人孤苦伶仃……
云初鹭敛眸,低声道:“公子,若不介意,请你退下衣衫,我为你包扎伤口。”
“不可!”
男子第一时间反对,警惕又歉意地看她:
“男女有别,我不可污了姑娘的名声。
姑娘不必管我,让我在这儿歇息,待在黎明时分就行。”
“可是不处理……你伤口会一直流血……”云初鹭实在看不得人这么受苦。
偏偏男子苦苦一笑:“无碍,早已习惯了。”
他很是执意,说什么也不肯让云初鹭帮他处理伤口。
还再三叮嘱云初鹭:“姑娘去安寝即可,黎明时分我自会离开。”
云初鹭还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之人。
流那么多血,真不疼么……
还说早已习惯……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云初鹭只能将药递给他:“那……那你自己隔着衣物撒点在伤口上,多多少少也可以止血……
然后你闭目休息会儿……我就在这儿看着,绝不会让歹人追进来。”
他看起来的确太累太疲惫了,皮肤惨白到近乎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死去……
男子到底是接过药,简单撒了些在伤口上止血。
尔后,他便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周身笼罩着一种脆弱的孤凉、痛苦。
即便睡着,他也还在呢喃,眉头紧皱着,整个人陷入梦魇之中。
云初鹭就坐在离男子一米多远的地方,想帮帮他,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哒……”的一声。
男子身上忽然掉下来一块玉印。
青玉所制的小正方形,但下面的字体……
云初鹭仔细看,上面写得竟然是:
“帝氏长渊。”
帝氏?长渊?
帝长渊……
云初鹭脸色顿时惊恐,耳边不断浮现出云惊凰的话。
“帝长渊会骗你……”
“他最擅长玩弄人心!”
“无论如何,你看到他一定要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
“必须叫红霜、春兰,也必须让人来通知我!”
所以……
眼前这个重伤在身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帝长渊?
可他什么也没做……为了她的名声,即便全身是伤也不肯脱衣上药……
还这么可怜……全身是血的躺在那里,脆弱得像是随时会死去……
这样的人,真的是个坏人么……
云初鹭到底觉得云惊凰那些话很荒谬,做梦?因为一个梦境就判定别人是好是坏?
而她初来帝京,她什么也不知道……
许多信息,她全都得靠自己弄明白!
云初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又落在跟前的帝长渊身上。
他在做梦,梦魇,那没有血色的唇瓣轻颤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云初鹭只能靠过去一些,才勉勉强强听见:
“不……不要打我……”
“母妃……母妃不要离开……”
“九哥……九哥……”
那声音沙哑,尽是无尽的悲凉、痛苦。
云初鹭又想起她在江南的日子,无数个深夜,她也会做这样的梦。
梦到被打、梦到母亲……
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男子倏地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里竟是警惕、惊恐。
人刚醒时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是伪装不了的。
云初鹭看到了帝长渊眼中、是和她一样梦醒时分的惶恐、畏惧。
“抱……抱歉……”
她后退,继续与他保持距离。
帝长渊这才惊觉玉印落在了地上。
他捡起来,看向云初鹭:“你看到了?”
“嗯……”
云初鹭试探地问:“你……你真是十一皇子……帝长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