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却是将双锏一扔:“哈!还道是谁原来是老赵!莫掉那些个酸文——来来来陪老牛喝顿解气酒!”
赵云一愕:“河东地面是牛兄弟的地头何人如此大胆敢向老虎头上拍虱子?”
入席之后牛皋连饮数杯这才抹嘴道:“老赵不晓得这午觉睡得正好却来了这伙鸟人赉甚么旨意来道是圣上有旨着牛某进京听封做甚么殿前军都统制?老牛虽蠢却晓得杨存中不会看庙去了吧?再一听却是开封新来了个甚么金德帝!哼哼当日将靖康皇帝掳往上京投五国城中为奴眼下见河东变了天却将个假货叫做甚么金德帝来此嚣张我呸!”
赵云却吃一大惊:“是了牛兄弟此举莽撞了些儿那金德帝却是正宗的宋国之主先帝第三子当年的靖康帝这却是假冒不来的若说起来临安那位见了他也还须称一声皇兄咱们兄弟还是小心些为妙。只是这番来旨倒是真假难辩若是真则金德帝身在金营中只怕也还需几个贴心将帅若是假则金贼借此欲赚牛兄弟至开封受缚。”
牛皋“扑”的一声将好大一口酒喷得赵云满身都是这才道:“老赵哇岳二公子那边常打仗么?连这等事也不曾想过?金人掳宋人故主来此所为何来?不过欲平河东尔却无兵马可用才借地这班奴才打算欺俺河东将士无脑个个乖乖到开封受缚哪里还有这番说话来?往开封?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哼须放着牛皋不死!莫说是靖康帝便是临安城中那位下旨老牛也当过耳秋风!只看杨铁枪与牛某为何在河东干事却不与江南合兵马并进便知端地!哼除非国朝兵马北上克复河北再反了岳帅冤屈牛某这条命便随他驱使如今么除了杨铁枪别个休在老牛面前妆样!”
赵云张口结舌这才晓得牛皋粗中有细却才竟然是在与那伙“钦差”做戏!
然而开封金德帝动作却远不止此河东地面上几乎每一处州县都有开封来使解州守军由高林统辖自然晓得所过使臣有多少金人也颇仔细往来使臣尽是昔年的大宋旧人连一个陪伴的金人都没有以显示赵桓的“正统”。
而开封城中细作也早将金德帝一举一动尽收眼中以最快的度报与泽州府杨再兴对这些小动作自然洞若观火却是心有定见早早就作了预备果然七月初时第一拔使臣便到了泽州。
“杨大人泽州果然风光不同下官早闻得神枪大名却不料大人州治也是这般齐整果然能者无所不能出将入相之才佩服佩服!”来使才入泽州府见前来接待的杨再兴仪容威武车驾整齐暗生惧意口中马屁不断却是游目四顾惶惧不安。
“哈哈泽州小可之地大人谬赞了!”杨再兴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也不好见面就出恶招只得虚与委蛇小心应对。
入衙坐定之后洪皓不便出面只得由杨再兴率枢密行府一应官员与来使周旋。一番寒喧下来这使臣倒是大宋旧年之人姓苗名宗甫徽宗朝即中了进士国难之时未能逃脱避难深藏于开封城中倒也躲过了金人屠戮后来得郦琼赏识于陋巷中起用惯拟军中文书。金德帝南来开封城中旧人倒多有投效地而孛迭也冷眼觑看这帮求官地宋人不轻易置喙倒让这等人多居要职此人眼下便在开封任礼部侍郎能够派遣到杨再兴这里来出使的岂能是一般椽曹?
“下官在此先恭贺大人!”苗侍郎待座席稍热便起身称贺。
“这个如何克当!”杨再兴起身还礼:“大人新任要职还当杨某道贺才是。”
苗侍郎苦笑:“大人说哪里话来莫说大人身为南朝使相便是今上对大人也是恩眷无双此番着小人前来便是召大人入京任枢密副使之职总领河东兵马兼管朝中兵事实为开封府第一要职!小人这点微末的前程日后尚须杨大人照拂岂敢当此贺?”
座中诸人尽皆讶然:若说赵构封杨再兴为枢密行使开府仪同三司还有收复河东之功建节三镇之位在前眼下开封这位圣上竟然一面未唔就许下如此高位岂是寻常?
“啊呀!这个使不得!”杨再兴骇然而起:“杨某在北为大金泽州、潞州府尹在南为大宋枢密行使眼下岂敢再领圣上封赏且不道无功受禄心中有愧便是这礼数上也过不得。不如大人且上复陛下便道南北两朝之职未去杨某未敢受封若得两朝允可那时自然无有不从!”
在座中有晓得底细的已经有些忍俊不禁只是面子上还得支应不敢十分无礼。那苗侍郎却面上红渐渐有些挂不住缓缓坐下沉声道:“杨大人此言谬矣!金主既令圣上治河北宋民即有生杀予夺之权何况区区州县职?今上既为大宋旧主位望还在临安康王之上何来听南朝吩咐之言?莫非杨大人留恋河东权柄不肯入朝听封?”
这话就有些诛心之意了一方大帅手握重兵却不肯入朝听封这话到哪里去说都有重大嫌疑座中相府众人开始凝重起来都看杨再兴是何态度若要翻脸这伙使臣绝出不了泽州府。
杨再兴也不再妆样就在座上拱手道:“苗大人言重了!开封府中金人横行河北地面全无国朝兵马杨某之意南北正统本与泽州无涉杨某在此不过为保河东百姓平安岂有悖逆之意?只是如今圣上在开封登殿治国却让金人驻马殿前岂是常理?若要杨某奉旨也不难只须金人退回燕京以北那时杨某第一个到殿前听封!”
苗宗甫拂袖而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知如何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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