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终究是那些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再去掺和了。”
“激流时候当有勇退之心,我这不是也担心你在越国万一有个意外……我身上的这把银狼笔可已经秃了!”
“另外……你妹妹去世的时候给我说,你这个当哥的是个死脑筋,让我看着你一点。”
“这一看我们都老了,老了,就不如归去。”
萧川庭没有说话。
毕竟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这忽然间仿佛就放弃了,这令他一时半会无法转过弯来。
花满庭又直起了腰来,“对了,刚才说到人活一辈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人活着时候在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追求。”
“所谓目的……它也是一直在变化的。”
“但最终,还是一间房,一张床,一座坟……一缕不知道会归于何处的魂。”
“比如李辰安。”
“他曾经开那蒸饼草糕铺子,所求不过是活着罢了。”
“三年前他似乎醒悟了过来,酿出了画屏春,所求也仅仅是日子能够过得更舒服一些。”
“再后来,他来到了京都,成为了宁国的摄政王……你知道他并没有当摄政王的心思,故去了蜀州再去了吴国。”
“他那时候所想也仅仅想要试试能不能救回钟离若水的命而已。”
“当他救活了钟离若水,从忘情台出来之后,他身上的一应枷锁尽去,这才决意要当宁国的皇帝……”
“但在老夫看来,当他真的一统中原之后,真的将宁国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之后……他那懒散的性子大致又回让他回归于最平凡的生活。”
“所以人活一辈子……其实就是两个字。”
“哪两个字?”
“折腾!”
折腾?
萧川庭又愣了片刻。
奚帷一辈子似乎都在折腾。
樊桃花不想折腾,却偏偏不得不折腾。
有的人折腾得越来越好,有的人将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
自己其实也在不停地折腾。
现在老了,听了花满庭的一席话,似乎应该停下来了。
因为无论怎样折腾,似乎也折腾不起几朵浪花来了。
他想明白了。
于是,抬步,走到了那张矮几前。
取了放在桌上的那支略秃的银狼笔仔细的摸了摸看了看,蘸墨,问了一句:
“既然你女儿女婿外孙子将来都可能住在这里……要不要给你也留一间房?”
花满庭呆了半晌,摇头:
“我还是去陪孩子她娘。”
“我妹妹她埋在哪?”
“后山山腰上。”
“左右无事,那就在那修两间草庐。”
“为什么是两间?”
“她生前我这个当哥的没怎么陪伴过她,现在多陪陪……算是求个心安。”
“哦……也好!”
没有人知道有两个老人在晚归山修建房子,也耕田。
也读书。
也喝茶。
也偶尔有一两只信鸽飞来。
又飞走。
“你这女婿果然还是在宫里呆不住,这不,又悄然走了。”
花满庭躺在一张新打造的躺椅上,望着璀璨星河咧嘴笑了起来:
“还是折腾!”
“花老头,”
“嗯?”
“我听说不二周天诀这内力有些邪门,李辰安练的就是这个玩意儿,他会不会有危险?”
“有个屁的危险……危险的是他身边的女人!”
萧川庭扭头就看向了花满庭:
“什么意思?”
“不二,便是唯一!”
“不二周天诀会生成阴阳两股内力,这两股内力会催发修炼者的本欲,本欲又会反哺这两股内力。”
“所以……他的精力会无比旺盛。”
“这阴阳两股内力会持续壮大,但最终会归一!”
“归一?”
“是啊,不二嘛,二是过程,一才是结果。”
“归一了会怎样?”
“不知道,大抵就是奚帷给我的信里所说的圣阶吧。”
“他怎么练的这么快?”
花满庭笑了起来,“也是因为……折腾!”
“这么说……他这次南巡相当于选秀?”
“应该也不是,不过如果他真能遇见体质特殊的女子倒是能加快他真气归一的过程。”
花满庭一屁股坐了起来,“那是他的际遇,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他这才到广陵城,来来来,莫去管他,咱们继续下棋。”
“不下!”
“为啥?”
“今夜月明,我去妹妹的坟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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