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干净、明亮、通透,没有一丝尘埃!
他伸手一引,他坐在了茶台前。
对于煮茶他并不熟悉,但他想了想,觉得这玩意儿应该和煎药差不多。
于是,他取出了火折子点燃了茶炉,又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温煮雨等人。
他微微一笑。
本是盛夏,他这一笑却令温煮雨等人如沐春风。
常公公侍候在他的身旁,此刻正在磨墨——
皇长子口不能言,唯有写才能与群臣交流。
温煮雨四人的面前也摆着笔墨纸砚。
这令温煮雨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御书房里很安静,想来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这里都会很安静。
只是要多费一些笔墨纸砚罢了。
也挺好。
小武没有急于书写。
他等着水开,取了茶叶放入了茶壶,又等着茶开。
他这才关了火炉,给温煮雨、年承凤、苏亦安,还有齐尧各斟了一杯茶。
常公公已磨好了墨。
他这才提起了毛笔,在纸上写了两句话:
“我叫小武,李辰安的兄弟,明日,我启程去长乐宫。”
“七月十五,我在长乐宫登基,无须任何仪式,所有大臣无须前去参加。”
他放下了毛笔,将这张纸递给了温煮雨。
温煮雨一瞧顿时一怔,倒不是这登基仪式的敷衍,而是他选的这个时间。
七月十五!
鬼节!
鬼门开……
温煮雨恍然,他明白了小武的意思,于是,很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将这张纸传给了其余三人,三人皆惊,小武却又提笔在纸上写道:
“朝中一应政策的颁布,依旧按照摄政王生前的规矩,需要颁发圣旨之处,送至长乐宫,我加盖玉玺,由议政殿统一向全国发布。”
“长乐宫不需要宫女,不需要御厨,我只需要几个太医院的御医。”
“另外,定国候,无意于上将军一职,诸位再另寻他人。”
“我不善于国事,我就是个郎中,若有你们难以定夺之事……我大抵也是无法定夺的,所以你们可当我不存在。”
“但若是你们或者其余某个大臣身体有恙,倒是可以找我开一剂药方。”
“国家之事……需要我露个面或者需要我做点什么,你们派人到长乐宫告诉我一声即可。”
“我只有一个要求!”
“摄政王生前的一应政策,不能变!”
“就这样吧,你们若无别的事,就退下。”
常公公就像在梦里一般。
从头到尾,这御书房里没有人说一句话。
整个御书房,未来的皇帝接见最重的四位重臣,只留下了那两张纸上的几行字!
这就结束了!
温煮雨等人离开的时候,皇长子倒是起身相送。
君臣皆是躬身一礼。
便是相互的拜托——
皇长子将这宁国的江山和未来拜托给了温煮雨等人。
温煮雨等人这一礼,便是对皇长子的感激!
感激他不问政事。
也感觉他虽有聋哑之疾,却心里敞亮。
小武独自喝了一壶茶。
他起身离开了御书房,带着阿木和王正浩轩二人,去了一趟百花宫。
他拿起了曾经丽贵妃常用的那把锄头,去锄了一下午的地。
却不是种花。
而是将百花宫里所有的花草树木给锄了个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
他又带着阿木和王正浩轩离开了皇宫,启程向长乐宫而去。
没有骑马。
没有坐轿。
三人徒步而行。
还有王正浩轩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一条大黑狗。
又数天之后,一道安民旨意传遍天下。
长乐城顿时涌入了不少的人,长乐城的房价,也瞬间暴涨。
户部尚书李文厚并没有因为国库的渐渐充盈而高兴。
他坐在院子里。
望着夜空中渐圆的月。
悠悠一叹:
“你不该来京都的!”
站在他身边的李辰曦看了看父亲,低声说道:“毕竟来了,却又走了,还死了!”
“孩儿找遍了崇庆府,未能找到三叔夫妇。”
李文厚沉默许久,忽的问道:“你觉得他真死了么?”
没有等李辰曦回答,李文厚站了起来,“为父修书一封,明日,你启程去一趟越国京都四风城。”
李辰曦一怔:“去干啥?”
“去找一个人。”
“……谁?”
“宁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