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新皇登基,至少应该在承天大殿外的广场上的那尊铜鼎处燃一炷香,诵读一篇拜天祝文。
祭天仪式是新皇登基无比重要的一个仪式。
它代表着皇位继承的正统!
也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的来临。
百姓们原本很是庆幸能够进入这本该森严的皇宫里,见证这传说中的浩大仪式。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们倒是看见了皇上穿着那一身龙袍从远处大殿的回廊上走过。
皇上走到了承天大殿的门口。
他站在了门口。
群臣向他跪拜了下去。
无数的百姓也向他跪拜了下去。
小武想要去将温煮雨等人一一扶起。
他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如此之重,他觉得这件事被弄得太过复杂。
他依旧喜欢清净。
若是没有人来打扰他研究那些草药就更好了。
但常公公却拽住了他。
他才忽然明白自己这就是宁国的皇帝了。
他虚抬双手,常公公连忙喊了一嗓子:“平身!”
“谢皇上!”
一声山呼,群臣站了起来。
小武转身走入了承天大殿。
温煮雨带着群臣也走入了承天大殿。
那些百姓们这才站了起来,尽皆望向了那大殿并没有关上的门。
大殿里。
小武坐在了那张宽大的龙椅上。
颇不习惯,觉得太硬,不如那草甸子坐起舒服。
他那双干净的眼从温煮雨等人的脸上徐徐扫过,他忽的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走到了一张案几前。
案几上有备好的笔墨纸砚。
他提笔,在纸上写道:
“我不拜天,但我有一封祭文要给我的兄长李辰安!”
常公公站在他的身旁将纸上的话向大臣们读了出来。
温煮雨并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反倒是苏亦安觉得这太过儿戏。
李文厚站在最后面,他看向小武的视线有些复杂。
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这巨大的权力没有迷失那少年皇帝的眼睛。
或许过些日子,比如三五年之后,他应该再也不会记得李辰安了。
台上。
小武将怀中的那张纸递给了常公公。
常公公接过,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
“辰安吾兄!”
“今日七月半,鬼门开,我想你应该是会回来看我一眼。
我穿上了这并不喜欢的龙袍,只是为了如你所愿。
这龙袍本应该穿在你身上的,你却给了我,我穿起来有些大,也有些厚,便觉得有些热。”
“曾一路而行,心本安然快乐。”
“却不想世事无常,就此阴阳两隔。”
“你曾经说命运这个东西就是个王八蛋,当时我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命运这个东西,真就是个王八蛋!”
“我就是个郎中啊!”
“你曾经说你这辈子就想当个逍遥富家翁逍遥小地主。”
“我没有告诉你,我这辈子其实也就是只想当个逍遥小郎中罢了。”
“命运让你成为了宁国的摄政王,却将你埋在了西山上。”
“命运让我成为宁国的皇帝……我想,我会是历史上医术最好的那个皇帝!”
“但我却再也救不回来你。”
“便觉得活着无趣。”
“却偏偏要活着,只为用我的眼,替你看看这宁国未来的美丽。”
“如你曾经说的那样。”
“对了,皇城司的花,已开了。”
“我帮你去看过,很好看。”
“就这样吧。”
“来生,再做兄弟。”
“也或者,为夫妻!”
“弟,小武,祭!”
常公公将这祭文读完,小武取出了火折子。
就这么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给点燃。
他看着这张纸化为灰烬。
他的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
“你们或已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可还会记得人间事?”
他挥了挥手。
灰烬乱飞。
他转身,离开了承天大殿。
他回到了他那宽大的、富丽堂皇的养心殿。
他脱去了那身龙袍,换上了一身素色的麻衣。
他坐在了一张矮几前,取了一壶酒,酒是画屏春。
他忽的看向了对面的厢房。
厢房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他是燕基道!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皇上,”
“可能救他一命!”
小武起身,眼睛锃亮。
顿时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