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堇域赫然站起了身，他远远看着雪灵月：“灵月，雪老虽然已经辞官隐退，但他却是土生土长的南祁子民！雪家永远是南祁的雪家，你这话，焉能胡说？！”

“胡说？”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雪灵月没有丝毫退却之色，她稚嫩的小脸上甚至涌动着点点寒光，“祁堇域，我爷爷雪融天年少从军，之后一直为南祁鞠躬尽瘁，守卫边关！我相信，他老人家便是丢了性命，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但，你这位堂堂的九五之尊又做了什么？

你瞧着他老人家老了，恐怕不能再撑起南祁一片江山，又寻到了新的依靠，所以便直接一脚踹了？

哈！你这一脚倒是踹得理所当然！演技浮夸！生怕不知他人知道你乃故意！可你踹我爷爷出南祁朝堂时，是否有念过一丝半点旧情？！

祁堇域，九五之尊是什么？你难道以为，身着龙袍，坐上龙椅，你便是九五至尊了吗？！

让我看，你就是个P！

帝皇？被乌云蒙住了眼的帝皇，南祁认，我雪灵月都不会认！天下认，我雪家都不会认！雪家从今以后，只是雪家！同南祁一点关系也无！”

没有人想到，九岁的雪灵月竟然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祁堇域没有想到，听着雪灵月的话，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悔啊，他悔啊！他已经数不清他今日已经悔了多少次了！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竟也极度鄙视起之前的自己来了！

甚至，他压根没有言语，继续反驳！

雪融天也没有想到，自家孙女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心里的苦楚似乎找到了发泄口，一滴老泪，赫然顺着眼角流出——之前祁堇域如此待他，他看似豁达毫无留恋，但心里，却是实实在在难受的。

他怎能不难受？一身为国为民，辛劳付出，甚至为了南祁江山，他连自己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为了南祁江山，他也没能好好同唯一的儿子相处！他自认为对得起南祁帝皇、南祁子民，却从不敢说，他对得起妻儿！

只是，在月儿面前，在家人面前，他不能难受。

现在听到雪灵月的话，他所有的不干、委屈，才算是真正地烟消云散了。

他不难受了，他有一个如此懂他的孙女，他有什么好难受的？

他没了南祁，他还有雪家，还有雪家军，他不难受了。

雪家军众人也没想到自家小姐竟会如此说，听到小姐的话，他们的感情也和雪融天产生了共鸣，那一双双看着祁堇域的眼睛一冷再冷，最后恍若看陌生人一般。

自家小姐说得对，这样的帝皇，他们雪家人，不认！

祁堇域身旁的祁胤霆目光暗了暗，他虽什么都没说，但对父皇的失望……却已于心底溢出。

这个父皇，还是他所爱戴敬重的父皇吗？

……眼看气氛陡然变得尴尬了起来，林相林煜赶紧走了出来做起了和事佬，他看了看祁堇域，又看了看雪灵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雪融天身上。

这件事……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雪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