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契丹人的箭矢变得稀疏起来,随后便彻底停了下来。
可是老陈头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反而越发的惊恐。只见老陈头试探了几下,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城头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火焰,城内更是一片火海,百姓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几乎将黑夜撕裂!
“还有活着的吗?”
没有人回答。
“还有人吗!”
老陈头发了疯一般在城头上四处呼喊着,片刻之后才有人回应,从尸体下面,从城楼里面,或是从走马道的夹缝处,守军士兵零零散散的走了出来,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眼见如此,老陈头的一颗心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拔凉拔凉的。这些守军士兵完全一副丢盔弃甲的样子,手中只有破碎的盾牌,甚至什么都没有,还拿着横刀、弓弩的士兵屈指可数。
更为要命的是,城头上的将佐几乎死伤殆尽,幸存下来的士兵已经被契丹人的箭雨打乱了建制,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从军十几年的老陈头一眼就看出了利害关系,明白新州城已经没有坚守的价值了。
“完了!”
一个念头闪过,老陈头就要冲进城内,只要将自己这身衣服换掉,就能混在百姓之中。契丹人进城之后即便再怎么残暴,也不可能上来就屠城吧?
想到这里,老陈头就迈动脚步,可是当目光扫过城头箭朵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人影出现,契丹人登城了!
“契丹人!”
一声呼喊在城头上炸响,幸存下来的守军士兵下意识的冲上去与契丹人拼命,可是这些契丹大军的先登都是死士,每个人都是勇冠三军的角色,而且人人披甲、装备精灵,这些已经被打散的守军士兵哪里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杀退。契丹士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十几个守军士兵斩杀,其余守军士兵见状顿时一哄而散。
老陈头也一样,转身就跑,可是刚跑了没两步就觉得后背一痛,有什么东西扎在了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野兽撞了一下,老陈头猛地向前一扑,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老陈头低头一看,只见一支标枪已经透体而出,锋利的枪头就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此时剧痛传来,老陈头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此时,一双穿着牛皮靴的大脚走了过来,停在老陈头的跟前。老陈头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嘴里面都是鲜血,一张一张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名契丹士兵将标枪拔了出来,随后一刀将老陈头砍死,用老陈头的衣服擦了擦染血的标枪,然后便怒吼着冲向别处大杀特杀。
是夜,新州城被契丹大军攻陷,城中三千多守军全军覆没,一万八千多户百姓尽数被契丹大军掳走,城中牲畜、钱粮等物资被洗劫一空。
随后契丹大军便撤出了城池,任凭大火将新州城吞噬。
紧接着,契丹大军分兵出击,先后突袭了振武、应州,最后合兵一处屯兵在应州城。
应州刺史府内,亲自领军出征的耶律德光坐在上首,耶律察割、耶律屋质和耶律李胡三人坐在下首,几人正在商讨眼下的战事。
“陛下,这此番大唐兵马依旧不堪一击,这李从珂还不如李嗣源呢。上次李嗣源在位的时候,咱们拿下应州还需要一天时间,可是这次勇士们只用了两个时辰就破城了,可见唐军的衰败!”
耶律察割坐在一边笑着说着,旁边的耶律屋质说道:“欧辛不要轻敌,唐军真正的精锐在洛阳城,应州这些边军早就被咱们打残了,一直没有恢复元气,所以轻取应州等地说明不了什么。”
耶律察割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了耶律德光,说道:“陛下怎么说?大军是继续分兵劫掠,还是集中兵力南下试探一番?”
耶律德光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唐军打生死大战,此番南下也只是借机消耗各部的兵马,以便自己整顿契丹各部。近来一些外围部族越发的不听话了,耶律德光急需一场大战来消耗这些部族的兵力,提升自己的威望。
于是耶律德光说道:“暂时不用南下试探了,要等待大唐内部出现纷争,就如同安史之乱那样的动~乱,咱们才能举兵南下攻城略地!此番各部依旧以劫掠人口和钱粮为主。”
随后三人都看向了耶律德光,耶律李胡更是直接说道:“那就请陛下划定劫掠区域,我等也好率部出击。”
耶律德光扫了三人一眼,淡淡的说道:“此番我军共有八万铁骑,明日由欧辛和敌辇各率两万铁骑出击,分东、西两路进行劫掠,为期两个月。我和皇太弟坐镇应州,等待你们的好消息。”
耶律屋质和耶律察割当即领命,而耶律李胡则是愣了愣,而后才不情愿的领命,眼神之中满是愤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