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的后果,终是贺兰敏之弱了。
周国公府上最盛的时候,是韩魏荣祖孙三代夫人全在的时候,家中伺服的仆役不知凡几。三位夫人一一去了,这些仆役却保留下来。仆役虽多,倒不是每一个都对贺兰敏之忠心。
再说了,他们只是仆役,面对精壮的羽林军,有的士兵都穿上了全副盔甲,心里面还是很害怕的。
于是退缩到了许越家中。
但羽林军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于是僵持着,人倒是越来越多。许多百姓闻讯赶了过来,听闻了一些,便大声嚷嚷道:“欠债就是要还钱!”
“兵郎们,你们今天怕了,也不要在京城抬头做人了。”
“不为你们,为太子,你们也不能退了。”
……
恨不能事情越闹越大才好。其实有的羽林军,在京城名声也不好,但相比于贺兰敏之,这些羽林军倒是一个大善人,自然相帮羽林军了。
官府的人也赶了过来。
长安京兆县的官员,雍州府的官员,大理寺、刑部,以及羽林军各个将军,甚至连戴至德等宰辅都丢下了手头的事务,全部赶到现场。一个个劝说,解侍卫看着戴至德,问了一句话:“戴相公,仆等知道你是一个好相公。然而周国公的仆役欠下我们债务不还就是对的吗?周国公刺杀太子,想要绑架太子妃,就是对的吗?光天化日之下,毁人府邸,至人重伤,就是对的吗?要不要我们以后所有羽林军的士兵,见到周国公,都要弯腰做狗,喊耶耶?”
另一个侍卫借机喊道:“还我们一个公道!还太子一个公道!”
一声喊过,所有侍卫皆呼应着,连带着围观的百姓也凑着热闹。
欠你们的钱,当真老夫不知道那些钱是如何欠下的?可这声势儿太大了,戴至德很是头痛。闹大了,对羽林军不好,连带着他们这些官员在长安,都要倒霉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人群分开,有人说道:“太子来了,殿下来了。”
一队羽林军护着车驾,走了过来。来到许越家门口,碧儿与杜鹃扶着李威从车上走下来。
软软的,没有气力。大病嘛。脸上“蜡黄”一片,加上本来瘦削的身体,一走三晃,百姓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忽然人群中大喝起来:“太子安康哪。”
一句喊,就有百姓想起太子的好,全部跟着喊了起来。
有人就气愤,夹在人群中,看着羽林军,喊道:“太子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这些羽林军是如何拱卫太子安全的。是爷们儿,就闯进去,替太子讨还公道。”
这能冲动么?光是士兵,这里就围集了近千人,如果一冲动,再加上老百姓,纵然贺兰敏之有人护着,一人一拳,估计贺兰敏之也活不过半个时辰。被乱拳生生分尸了。戴至德走到李威身边说道:“殿下,冷静啊。”
“戴相公,叼忧你了。孤自有分寸,”李威说完了,走到众位羽林军士兵面前,鞠了一个大躬,说道:“各位将士,你们对孤的忠心,孤感谢了。”
一句话,就让许多士兵热泪滚滚,齐声道:“太子,不敢,这是臣的本份。”
解侍卫乘机举起手中长戈,说道:“太子安康,天佑大唐!”
上升到唐朝的高度!
戴至德与一干大佬眉头直皱,这就是民意,可这个民意却不能发展下去,不然今天准得出事。但这个高度太高了,象昆仑山一样,都无从辨驳。众人只能央求地看着李威。
李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意思你们安心。继续说道:“但是各位将士,有人不顾朝律纲纪,可我们不是。陛下在东都就食,国家年景不好,陛下与皇后日夜操心。特别是陛下身体不大好,儿臣心中很担心。”
说到这里,他在心中却说道:掉啊掉,怎么泪水就掉不下来呢。
拼命挤,挤出两滴泪花,又说道:“如果你们将事情闹大了,陛下如何想,孤在东宫如何自处之?”
没说大道理,言语很简朴,但大家硬是让他这一句,说得再次想掉眼泪。有的心软的,泪花再次掉下来,比李威掉的绝对要多。
李威又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自有官府前来处理。大家散了吧。”
“殿下,连你遇刺,官府都不处理,许校尉家中发生的事,官府会不会处理?”一个侍卫大着胆子说道。
戴至德等人老脸一红,不是不处理,不是在再等候洛阳的消息吗?但这个苦处,却有苦是说不出来。
“各位,要相信陛下,要相信各位相公。不过救人为主。”李威说完了,来到许越家门口,大声说道:“周国公,你将许校尉家的仆役放出来吧。不管你我之间的恩怨,京城要地,你深受孤父皇与母后恩宠,不要以身作则,最少不能将事态恶化。”
刚说完,几十个羽林军士兵跑过来,用盾牌保护着李威。
李威心中不以为然,就是贺兰敏之疯掉了,这多少人在围观,他也不敢行凶的。但脸上不能表露出来,看着那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