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话里话外看我不上,你南我北尔,凭什么生来就分高低。如今咱俩为何站在一处,不就是你想争个天下,我也想争个天下,用你们南人的话来说,一般英雄,当兑三两盅。
走啊。”
薛凌笑笑,垂目道:“我不是男人。”
拓跋铣哈哈道:“你不是南人,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无非就是想听我喊声汉人,你是汉人,我是胡种。
我们胡人,不在乎这面上功夫。”
他看薛暝愈趋愈近,笑道:“你如此紧张作甚,她要去杀了沈元州,我去年尚没伤她分毫,怎么会在这儿动她?”
他也指了指平城方向,转与薛凌,挑衅道:“你早点去把那破地拿下来,好让我过去。”
他舍不得动她分毫,她也动不了他分毫。拓跋铣有个三长两短,她决计拿不下平城,更无力去收沈元州治下兵马。
拓跋铣扬身出门,薛凌自嘲笑笑,跟着往外,石亓随即起身,却又被两个胡人汉子按了回去。待薛凌一行人尽数走出,方拎着它往外。
拓跋铣果没食言,换了几匹好马来。各人行马再往西跑了五六十里,歇在了一汪泉眼处,汩汩流出蜿蜒往天际。
夜色四合,星垂月低,几个胡人转瞬燃了篝火,洗干净黄羊兔子架了上去,又堆出几筐鲜果来,也不知哪弄到的。
凉风阵阵比之午间舒适很多,趁着肉食没熟,薛凌屏退众人说要静静,自寻了个外围小土堆处单人坐着,天地旷然,又有些像小时候。
拓跋铣说的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大家只是争点东西,无需瞧不上他,所以无需瞧不上自个儿。
不知坐了多久,薛暝冒出来,将一囊清水递与她道:“很干净。”她并不渴,木然接了手,薛暝又轻道:“没有血。”
薛凌反笑,此地得有个百八十里,山隔山,水隔水,得死多少人血才能流到这来。
薛暝总是好意,她凑到嘴边要喝,身后突然被谁一推,薛凌全没个防备,顿时栽倒在地,球一般滚了两转贴地上,脚踝吃痛好像是扭到了,囊子里水洒了一地。
抬头看,夜色里薛暝拔刀已和那谁打上了,兵刃相交吭哧数声。十八晚上的月亮已经没那么亮,加之胡人长的**不离十,薛凌揉着眼睛一边骂爹一边好不容易看清楚那是石亓时,薛暝已经将人按倒在地,刀背横在了石亓脖子上。
薛凌本还在想着,自己这头是明白暂时无碍,连薛暝都掉以轻心,拓跋铣那头明明在帐子里还处处压着石亓,这会怎么会让他独自跑过来。
然眼看刀在颈口,吓的她顾不得多想,赶忙爬起身冲回原地,将薛暝拉开三四步,不忘连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薛暝本也没打算取人性命,他观此人地位不低,断不敢擅自闹出人命。另来那会自己实在失了警觉,这人没从背后捅一刀,多半...与薛凌,没那么简单。
石亓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月光问:“我把我贴身的印给你,你拿去送给拓跋铣,害我父兄族人身首异处?”
薛暝一愣,薛凌本还在拉扯,跟着也停了手。她本想着石亓属实是个倒霉鬼,原是自个儿有愧,这蠢狗不比京中众人各有活该,当初安城粮案,是她找上门将人拖下水的。
若没那回事,不定是怎么回事。遇上倒霉鬼,让他三分为好,听石亓这么一说,瞬间记起,当初那印,不是这蠢狗偷摸换了,自己如何能得手。
她底气丛生,一手将薛暝扯到身后,将拿着的囊子重重往地上一扔,笑道:“你贴身的印什么时候给过我,哪年哪月哪时,说的哪句话要给我。”
石亓哑口,薛凌续道:“你不说,我真忘了这事,我好心好意千辛万苦将你二人拖回去,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你倒偷我物件,还将罪怪到我头上?”她指了指篝火方向,嗤道:
“你们也就只敢来推我,是推不动旁人,还是不敢去推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