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们担心,铠甲本来就只能防御冷兵器,若赵国造不出可以抗衡的火器,只能被动挨打。
当时的步兵铠甲叫“文山甲”,骑兵则是“两当甲”,都是生铁制成,重达四十斤,穿在身上不甚灵活,只利于防箭,对刀剑等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无法抵御火器,甚至会加重灼伤程度。
头盔也一样,生铁制成的简陋头盔只护住了耳朵和脖子,最重要的器官,如眼睛,反而没有任何遮挡物。最初一批弓箭手炸瞎了几个后,后面再上的,听说连铁锅和痰盂都用上了,一旦发现火蒺藜落下,赶紧‘蒙’住自己的头。
又过了一个时辰,再送上来的,就是刀剑伤了。这说明,城‘门’已开,双方已正式‘交’手。山上的人能隐隐听见城里传来的喊杀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有冲上山顶之势。
“太子妃,您还是下山去吧。”杨筝在旁边劝了一次又一次,她说的“下山”,是让她从山的另一边下去,离开战场。
这‘女’孩有个习惯,只要太子妃在医馆,她必跟前跟后,寸步不离,惹得茗香‘私’底下抱怨了好几次,说她“卡位”——不是这个词,但是这个意思,茗香认为本该是她站的地方,却被杨筝抢去了。
叶水莲一向唯杨筝马首是瞻,不停地附和:“是啊,您万金之身,怎么能留在危险的地方。”
俞宛秋没搭理。自上次杨筝随几个‘女’教头去拜见她之后,就好像熟‘门’熟路起来,医馆里出了针尖大的一点事也跑去禀报,每次都打扮得娇俏无比。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同情杨筝遇人不淑,要靠出逃来摆脱恶姻缘,可她还没滥好人到舍得出让自己夫君的地步。
若不是医馆里太缺人,她早就请杨筝和叶水莲走路了。南都皇宫里拥有太子妃妾名号的‘女’人都没这么明目张胆,几次到东宫给她“请安”吃了闭‘门’羹后,就不敢再‘骚’扰。杨筝却无视她明显的不耐,发了‘花’痴一样天天纠缠。
是不是因为来自行医世家,比一般‘女’孩接触外人的机会多些,所以大胆直接,毫无顾忌?
寸步不离地缠着妻子,以达到接近人家丈夫的目的,这种追求法实在叫人吃不消。
见太子妃没应声,杨筝又说:“您只管放心走,这里有属下在,哪怕最后只剩一个人,属下也会坚守的。”
茗香忍无可忍,嗤笑一声道:“杨医士如此忠肝义胆,实在令人佩服,太子妃会为你在太子殿下面前请功的。”
杨筝居然没听出嘲讽之意,用发誓一般的口‘吻’说:“臣妾不求功,只愿永远追随太子和太子妃。”
茗香气得柳眉倒竖,俞宛秋瞅了她一眼,方淡淡提醒:“我早‘交’代过,翠衫军中的‘女’兵,统统自称属下,没有‘臣妾’。”
留下这句话,她起身去了别的病房,同时示意戚长生,拦住杨筝和叶水莲。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想着钻那种空子,这两个‘女’孩委实留不得。好在‘女’兵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和实践,都掌握了基本的护理知识,赶走她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这些只是转瞬之间的念头,俞宛秋现在哪有功夫琢磨这些?她一面忙着当护士,一面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戚长生知道太子妃着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报前线最新进展。
又几个时辰后,营医馆的伤患超过了两百人,天‘色’也渐渐擦黑,俞宛秋既焦躁又欣慰,赵军能抵抗到这会儿,还没落下明显的败绩,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原以为,衢州城今天肯定保不住的。
寺院里开始亮起灯火,茗香忽然叫了起来:“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俞宛秋惊喜地迎上去,即使光线昏暗,仍看得出他铠甲上的斑斑血迹。
“还好赶得上陪你用晚膳。”夜‘色’中,赵佑熙笑出了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