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瑜番外(二)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江上泛舟。碧波千倾,万里无云,他舒服在靠在锦塌上,右手拿着一本书,左手伸到塌边的小几上摘葡萄吃。
这是北疆来的无核葡萄,小小的,青青的,很甜。当然最让他满意的是,不用去皮,不用吐核。他如今很懒,要是有核,他压根儿就不想吃,嫌麻烦。
周济在舱房外轻轻敲门,得到许可后,带着一脸腼腆的笑走进来。虎背熊腰,步履稳健,原来穿官服很有威严,现在穿件宝蓝色直裰,头上中规中矩地戴着方巾,怎么看怎么别扭,武人不像武人,文士不像文士。
梁瑾瑜当即决定,上岸后先带他去买几套衣服。周济还是适合短打扮,或棉麻类长衫,这种光闪闪的绸缎面料能免则免,自己的眼睛也可以少受些荼毒。
周济走到离榻三步远的地方,躬身作揖,很自然地喊了一声:“陛下。”
梁瑾瑜垂下眼帘道:“你走错地方了,请下船左转,上岸后找间客栈住一晚,明早再搭客船北上。顺风的话,大概一个月左右可到南都,再沿运河走一个月,就可以在金銮殿上见到陛下了,如果他肯召见你的话。”
赵延昌在梁军攻占上京后的第三年,也就是今年,迁都上京,据说是为了修补跟儿子儿媳的关系,要不他本来打算再缓两年的。
周济唤错了称谓,被主子奚落一顿,反而开心得很,欣喜地说:“您如今越来越开朗了。”
梁瑾瑜深吸了一口江上特有的凉爽气息,脸上是大彻大悟后的淡定欣悦:“是啊,无病无灾,随心所欲地安度余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济陪笑道:“您正当盛年,离‘余生’还远着呢。”
他跟了梁瑾瑜后,官位最高做到了兵部上卿。要看懂文件就必须识字,在“压力就是动力”的原理推动下,慢慢学会了识文断字。而且在官场待着,本身也很锻练人,所以他早就脱去了丐帮长老气质,说话不再满口粗言俚语。
梁瑾瑜瞥了他一眼,看他一副准备赖着不走的模样,放下书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大中午的,船晃得跟摇篮一样,你不去舒舒服服地歇晌,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周济嘿嘿笑着,转身朝舱门外喊:“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梁瑾瑜无奈地摇摇头:“原来你只是打前哨的,主力部队还在后头。”
他好好的午休时间,又泡汤了这些人怎么跟没断奶似的,缠着和他挤在一条船上游山玩水还嫌不够,每天早中晚照三餐骚扰。
一群部下涌进来,梁瑾瑜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那点不耐很快就消失了。这里面很多都是从乞丐时代就追随他的人,能活着就让他感到欣慰。
当然也不可能全在,经历过几年战争,有些人永远地留在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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