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梦里,看见灵堂上摆放在正中央的黑白照片,阮胭还是真切感受到了割裂身体般的痛意。
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阮胭感觉自己双脚像是灌铅了一样沉重,她只能哭着接受失去母亲这个事实。
直到有人牵住了她的手,用他小小的温暖的手心包裹住她冰冷的手。
阮胭艰难地侧目看了那人一眼。
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生得白嫩漂亮,五官深刻,很好看。
那是小时候的令淮烨。
五岁,阮胭以失去母亲作为代价,认识了令淮烨。
而当时在春萝市商圈里排不上名号的阮家,也因此攀上了一等一的豪门令家。
那年就像一个分水岭,阮家在事业上节节攀升,以极快的速度在春萝市冒头,阮胭的父亲也成为了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对于阮家而言,阮胭母亲的死,仿佛是一件幸事。
她的一条命,换了阮家后来的荣华富贵,一路高升。
可是对于阮胭而言,她失去了最爱她的母亲,后来又渐渐失去了父亲的疼爱。
连外祖父外祖母也因为母亲的死,伤心欲绝,落了一身病,没几年也相继离世了。
从那以后,阮胭就成了没有家的孩子。
她在阮家像个外人,处处被继母排挤。
如果不是令家明里暗里的压制,可能她根本没办法相安无事地长大。
如果不是令淮烨他们一家人的陪伴和疼爱,阮胭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长大。
或许会变得孤僻又阴暗,绝不是如今这副温软的性子。
……
梦境变幻,犹如无底的泥潭,牢牢困着阮胭。
她这一觉睡得很累,醒来时还有些混沌,神色疲惫。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阮胭醒了会儿神,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见令淮烨。
她正发愣,房门被佣人敲响,来叫她下楼吃早餐。
于是阮胭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去浴室洗漱,对着镜子刷牙时,她在想过几天妈妈的忌日,要不要叫上令淮烨一起去。
毕竟三年前令家落魄以前,令家人都会陪她一起去扫墓。
多数时候是令淮烨陪她去,有时候令家一大家子会一起去。
时间久了,阮胭也习惯了。
所以在令家迁居到国外那三年,阮胭独自一人去墓地看明谙时,总觉得有些寂寥。
如今令淮烨他们回来了,她要不要叫上他?
阮胭纠结到洗漱完才得出一个结论来。
考虑到昨晚盛聿白说的话,她打消了叫上令淮烨去扫墓的念头。
一方面是她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和令淮烨单独出行,另一方面,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人和事,她也不确定令家人是否还愿意像当初一样去祭拜她的母亲。
毕竟母亲对令家的恩情,人家早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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